一股尖銳的怨懟猛地沖上喉頭,幾乎要沖破齒關。
為什么?憑什么?
憑什么他們生來就站在云端,俯視眾生,擁有隨意擺弄他人命運、踐踏他人尊嚴如同踩踏螻蟻般的資本?
憑什么你空有足以傲視藤楓所有天之驕子的頭腦,卻只能像砧板上待宰的魚,永遠仰人鼻息,在泥濘污穢里掙扎求生,連最卑微的、作為一個“人”的尊嚴都無法保全?
而奶奶……那個一生善良卻從未享過一天清福、如同老樹般堅韌支撐著你的老人,為什么到了風燭殘年之際,還要被病魔如此殘酷地折磨?
為什么她的身邊,除了你這個同樣在絕望深淵里泥足深陷、自顧不暇的孫女,再無任何可以依靠的溫暖?
你的指尖在身側死死地蜷縮起來,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的皮肉,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。
你緩緩地抬起頭。
臉上的淚痕尚未干涸,蜿蜒在冰冷的皮膚上。
你的聲音很輕,輕得像一縷隨時會被風吹散的游絲:
“奶奶……真的會沒事嗎?”
沉懷瑾的眼底掠過一絲奇異而明亮的光彩,快得如同幻覺。
他唇角的弧度加深,那笑容純凈無垢,帶著全然的篤定:“我保證。她會得到最好的照顧,比在淮大附院好一百倍,一千倍。”
他微微前傾,溫熱的氣息拂過你的額發,聲音帶著誘哄般的甜蜜,“姐姐,只要你在我身邊。”
你不再言語。
你順從地靠回他溫熱的懷里,閉上了眼睛。
沉懷瑾把你更緊地攬進懷里,他線條優美的下巴帶著無盡的眷戀,輕輕地、反復地蹭著你柔軟微涼的發頂。
在你視線無法觸及的角度,那張漂亮得像是古典油畫里天使的臉上,無聲地綻開一個極致滿足的笑容。
他的臉頰微微泛起一層興奮的薄紅,長長的眼睫如同蝶翼般幸福地輕顫著。
此刻的他,像是一個終于將覬覦已久的稀世珍寶鎖入自己專屬金庫的收藏家,心滿意足,再無缺憾。
熹微的晨光,透過積滿污垢的窗戶,在他精致完美的輪廓邊緣,鍍上了一層虛幻的金邊。
姐姐,我說過的吧。
只要你陪著我,我就會好的。
我們以后,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