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一些久遠的畫面,在幽藍的光暈里固執地浮現。
想家。
想那個有著柔軟地毯和香氛氣息的家。
盡管父母的關切更多地流向了哥哥,盡管他們的目光在你身上總是帶著一絲審視和疏離。
但那里沒有揮之不去的霉味,沒有冰冷的青銅鎖,沒有暴力的侵入和無聲的羞辱。
他們此刻在做什么?是否偶爾也會想起那個不告而別、讓他們蒙羞的女兒?憤怒過后,可曾有過一絲擔憂?
更清晰地浮現的,是哥哥的臉。
那張總是冷峻的臉。
他對你的控制欲曾讓你窒息,像一張無處不在的網。
他不允許你和別人來往,甚至在你房間外安排過保鏢。
你恨過他的專橫,恨他把你當成一件需要被鎖在玻璃罩子里的藏品。
可現在…在這絕望的囚籠里,你竟荒謬地懷念起那種被嚴密“保護”下的生活。
至少,在他的羽翼下,沒有人敢讓你受這樣的委屈。
還有那些同學。
穿著圣瑪利女校整潔的深藍色校服裙,在陽光明媚的午后,抱著書本穿過爬滿藤蔓的古老校舍拱門。
放學后嘰嘰喳喳地商量著去銅鑼灣逛街,去新開的卡拉ok唱歌,分享著彼此的心事和未來的憧憬。
那些明亮的日子,曾是你的日常。
如今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、布滿水汽的毛玻璃,遙遠得如同上輩子。
而你,被鎖在這間彌漫著jingye、汗水的斗室里,像一件被使用過度、等待報廢的物品。
幽藍的魚缸光暈在淚水中扭曲、擴散。
你再也支撐不住,將臉深深埋進并攏的膝蓋,肩膀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。
淚水浸shi了膝蓋上的棉布睡裙,留下深色的印記。像魚缸壁上緩慢蔓延的綠藻,無聲地侵蝕著所剩無幾的光亮。
那條紅魚依舊在不知疲倦地繞著圈,吐著注定破碎的氣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