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蟬鳴撕扯著八月末粘稠的空氣,將這間房子也裹挾進盛夏最后的余威里。
那份來自遙遠大洋彼岸、印著你心儀院校燙金徽標的錄取通知書,安靜地躺在書桌一角。
它像一把鑰匙,懸在眼前,通往一個面目模糊的未來。
一種奇異的平靜籠罩著你。
不再是之前那種帶著毀滅快感的偏執,也不是被茫然吞噬的空洞。
像是在漫長跋涉后,終于望見了一個模糊的界碑,無論碑后是什么,腳步總歸有了方向。
中午,廚房里響起了生澀的鍋鏟碰撞聲。
你沒有像往常一樣隨手點開外賣軟件,而是翻出了蒙塵的廚具。
冰箱里有限的食材被笨拙地處理,油煙升騰,帶著一絲焦糊的氣息。
最終端上桌的,是一盤盤賣相欠佳的菜肴。
段顏湛被解開一只手,沉默地坐在桌邊。
他挑剔的目光掃過桌面,眉頭習慣性地蹙起,那弧度里帶著刻進骨子里的傲慢。
他拿起筷子,夾起一塊邊緣焦黑的肉片,放進嘴里咀嚼了幾下,喉結滾動咽下。
然后,他抬起那雙泛著晶藍色的眸子,看向你,薄唇微啟,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低啞:
“以后做飯,我來?!?/p>
話音落下的瞬間,空氣凝滯了。
你拿著筷子的手懸在半空,指尖微微發涼。
段顏湛自己也似乎被這脫口而出的話釘在了原地。
他深藍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極快的錯愕,隨即被更復雜的感情覆蓋。
這頓午飯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結束。
碗碟碰撞的聲音都顯得小心翼翼,生怕驚擾了這份怪異的“日常”。
午后,你們依舊像往常那樣,黏在客廳那張寬大的沙發上。
電視屏幕的光影明明滅滅,上演著不知名的悲歡離合。
你蜷縮著,厚重的黑框眼鏡滑落鼻梁,視線落在閃爍的畫面里,神思卻飄得很遠。
你沒有意識到,身旁那道目光,早已從屏幕上移開,長久地、復雜地落在你身上。
那目光穿透你厚重的鏡片,描摹著你蒼白的側臉輪廓,緊抿的唇瓣,以及那截從寬大家居服領口露出的纖細脆弱的脖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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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光線由熾白轉為金黃,又沉入曖昧的暮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