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音漸行漸遠(yuǎn),慶聿懷瑾始終沒有反應(yīng)。
直到一刻多鐘過去,她縮在廂房的木桶中,感受著溫?zé)岬那逅眢w,猶如突然間回過神來,不由得抬手惡狠狠地錘起幾朵水花。
回憶著先前的談話,她的眉尖蹙若遠(yuǎn)山,恨恨自語。
“神氣什么?”
“早晚有一天,我要將你五花大綁游街示眾,你若是不肯跪下求饒,我就讓人將你削成人棍!”
然而慶聿懷瑾并未注意到,縱然此刻她口中所言似乎十分解恨,聲音卻壓得很低,仿佛懼于讓外面的侍女聽見只言片語。
【天地反覆】
次日清早,慶聿懷瑾緩步走進(jìn)庭院,清冷的雙眸望著墻角的梨樹,但見嫩芽新抽,人間萬物復(fù)蘇。
在這樣一個春回大地的時節(jié),她的心緒格外冰冷沉郁,似乎感受不到絲毫來自外界的暖意。
靜靜地站了一會兒,慶聿懷瑾緩緩抬起右手,然后踏前一步,一掌拍出。
梨樹紋絲不動,唯有頂端的枝葉隨春風(fēng)輕輕擺動,似乎在嘲笑這個女子的柔弱無力。
這鉤沉之毒果然厲害。
慶聿懷瑾眉尖蹙起,她明明可以感覺到內(nèi)勁的存在,然而只要她像以往那般催動功法,便會有一支無形的手掐住她的經(jīng)絡(luò),讓她使不出半點(diǎn)力量。
“大清早就對著花花草草使性子,你能不能稍微改改刁蠻習(xí)性?”
陸沉的聲音在門邊響起,慶聿懷瑾扭頭望去,只見他負(fù)手而立雙眉微皺,神情頗為嚴(yán)肅。
聽著他話中的責(zé)備之意,她下意識地冷著臉:“你是什么——”
話音戛然而止,經(jīng)過昨晚陸沉長篇累牘的教訓(xùn),郡主顯然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。
陸沉沒有繼續(xù)啰嗦,走到近前問道:“信呢?”
慶聿懷瑾轉(zhuǎn)過頭去,從袖中取出一張紙,然后也不看陸沉,只朝那邊遞過去。
陸沉伸手接過信,一邊看一邊說道:“這段時間你的食物和飲水里,會定時定量加入鉤沉之毒。不過伱放心,這種毒藥對于身體其他部分不會有損傷,它只會限制你身體里的內(nèi)勁,讓你無法繼續(xù)傷害別人。等你朝皇帝答應(yīng)我的條件,你便可以重獲自由,再過七八天的時間,你體內(nèi)的鉤沉之毒會自然消解。”
慶聿懷瑾漸漸瞪圓雙眼。
陸沉將她寫給慶聿忠望的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,微微頷首道:“字寫得不錯,看來你們從小到大就在鉆研大齊文化。”
“你胡說什么!”慶聿懷瑾不服氣地說道:“幾十年前,我族大儒便創(chuàng)立了景廉文字!”
陸沉聳聳肩:“你說是那便是。”
他將信交給跟在旁邊的李承恩,吩咐道:“一會挑幾個機(jī)靈的兄弟北上一趟,將這封信交到慶聿忠望手里。讓他們不必?fù)?dān)心,郡主在這邊過得很安逸,慶聿忠望不會為難他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