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溪抿嘴一笑,平和地說道:“師弟跟我提過此事,雖說我沒有伱那般志向遠(yuǎn)大,卻也委實不愿悶在深宅大院里做勞什子主母。這天下之大山川無比秀麗,我還有很多地方?jīng)]見識過,譬如極北雪原、天南海島、西方大漠、東海縹緲,此生若不能走一走看一看,等我走不動路的時候肯定會后悔。”
厲冰雪轉(zhuǎn)頭望著她,不見半分矯揉做作之色,唯余澄澈無暇。
于是她輕嘆道:“陸沉肯定不會同意,在他心里只有你才能坐在那個位置上。不過你這樣想,倒是便宜了那個家伙。”
“接下來我們要去抄截景朝騎兵的后路?”
林溪略顯生硬地轉(zhuǎn)移話題,因為她大抵知道厲冰雪的心意,不愿在她面前談?wù)撎嗪完懗劣嘘P(guān)的話題。
畢竟她和陸沉已經(jīng)定親,有些話說出口便像是耀武揚威,即便她心里沒有那樣的想法。
厲冰雪的目光更加柔和,頷首道:“慶聿忠望此刻應(yīng)該快接近羅山縣,蕭大都督在汝陰城已經(jīng)設(shè)置了陷阱。我們先處理完這邊的事情,再看看慶聿忠望會不會上鉤。只要他去往汝陰城,我們便去堵截他的退路。”
林溪望著面前遼闊的山川,淡然微笑道:“好。”
【回首】
汝陰城。
李守振依舊住在他的大將軍府,而且看起來比先前的排場更大,因為無論他在做什么,身邊都有四名精光內(nèi)蘊的高手貼身相隨,即便是去茅房都會有人瞪大雙眼盯著他。
幾天前,也就是汝陰城破的那天晚上,蕭望之在這座大將軍府接見他,一開口便讓李守振啞然無聲。
“慶聿忠望這個時候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領(lǐng)軍進(jìn)入東陽路了?”
這句話讓李守振失魂落魄,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整個汝陰城內(nèi),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慶聿忠望的安排,而且這段時間他連睡覺都是獨自一人,因此不存在泄露秘密的可能,那便說明己方的所有謀劃都在蕭望之的預(yù)料之中。
李守振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,蕭望之也沒有為難他,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反應(yīng)已經(jīng)給了對方一個明確的答案。
這些天他茶飯不思,既希望慶聿忠望神兵天降奪回汝陰城,又害怕那位小王爺一頭鉆進(jìn)蕭望之設(shè)置好的陷阱。
被困在府中的李守振肯定不知道,汝陰城悄然恢復(fù)了原樣。
如果讓他出城一看,他肯定以為先前發(fā)生的一切都是幻覺,自己還是那個手握三萬大軍、靜待淮州軍展開進(jìn)攻的東陽路大將軍。
城外依舊有延綿不斷的齊軍營地,營外鹿角和拒馬一應(yīng)俱全,足以應(yīng)對騎兵的沖擊。只不過略有不同的是,如今城外的淮州軍兵力減少將近一半,其實壓根不需要那么多營帳,然而外人一眼望去很難發(fā)現(xiàn)其中的細(xì)節(jié)。
另外一處不同,淮州軍眼下是圍三缺一,營地環(huán)繞著汝陰城東、南、西三面,卻沒有堵住北門。
城墻之上,燕軍旗幟依舊飄揚,守城士卒也都穿著燕國制式甲胄。
粗略一看,似乎淮州軍并未攻克汝陰,依舊處在圍城的姿態(tài),而燕軍目前還能堅守。
北門城樓下方,蕭望之看著身上的輕甲,對尉遲歸微笑道:“雖說要以身作則,終究還是很不舒服。”
旁邊幾位大將不由得露出會心的笑容。
尉遲歸道:“大都督再忍一忍,等把景朝騎兵誆進(jìn)城里,你就可以換上咱們自己的甲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