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事如棋,變幻莫測,沒人能夠算盡萬般變化。”
李道彥臉上浮現一抹感傷,又有幾分落寞,他放緩語氣盡量平和地說道:“其實你多慮了,如今我沒有繼續壓制你的手段,那些上不得臺面的算計只會貽笑大方。若是這一次你能擊敗景帝,讓大齊收復故土山河,希望你將來能善待那些人,因為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決定自己的命運。歷史車輪滾滾向前,忠義之心并不可恥。”
陸沉微微一怔。
李道彥艱難地坐直身體,拱手一禮,喃喃道:“這是老朽死前唯一的請求。”
陸沉站起身來,望著這位為大齊嘔心瀝血操勞一生的老人,深深地拜了下去。
“晚輩謹遵教誨。”
【燕雀安知鴻鵠之志】
景朝,大都。
十月中旬已經能感受到空氣中的寒意,然而城內的景廉貴族們熱情似火,各大消遣去處皆是貴客盈門,一派歡欣喧囂之勢。
究其原因,遙遠西北方向的代國在丟失近半國土之后,終于向大景低頭臣服,去除帝號改封代王,將草海東南面的三州十三府割讓給景朝,同時賠償大量戰馬、精鐵和金銀。
經此一役,代國不說一蹶不振,至少十年內再也沒有襲擾景朝的膽量和能力。
消息一經傳開,景朝可謂普天同慶,就連大都的酒水價格都漲了不少。
東郊一處環境清幽雅致的莊園內,慶聿懷瑾熟練地泡茶,對面坐著一個神情沉穩的年輕男子。
他叫訛論,其父阿六敦乃是蒼人部落的頭人。
大概在六十年以前,北方遼闊的土地上生活著很多部族,后來逐漸形成景廉人、赫蘭人和高陽人三足鼎立的局面,再往后三族相繼立國,景朝又吞并趙國打垮代國,在這個鐵血肅殺的過程中,蒼人部落一直能保證相對自主的地位。
他們無法像赫蘭人和高陽人一樣建立自己的國家,但是也因此避免覆滅或衰亡的下場。
究其原因,蒼人生活在大陸東北苦寒貧瘠之地,環境極其惡劣,只以漁獵為生,這世間沒有任何勢力會浪費資源去征服這片土地,以及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的蒼人,即便雄才大略如景帝,也只是象征性地羈縻此地。
“請。”
慶聿懷瑾遞來茶杯。
訛論雙手接過,不卑不亢地說道:“多謝殿下。”
慶聿懷瑾淡然道:“我本以為令尊這次會親自來大都朝賀。”
“阿爹確實想來,不過上個月他在打獵的時候不小心傷了左腿,總不能讓人抬著來大都,因此便讓阿兄帶人前來恭賀陛下。”
訛論神色鎮定,與那些好勇斗狠的蒼人不太一樣,繼續說道:“陛下英明神武,聽完阿兄的解釋后,應該不會責怪我們蒼人部落。”
慶聿懷瑾微微一笑,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聽聞阿六敦頭人的五個兒子都是一等一的勇士,如今看來你雖然年齡只排第三,應該是他最信任和器重的兒子。”
“謝殿下夸獎。”
訛論依舊鎮定,繼而道:“或許是因為小人膽子比較小,不敢亂說話做壞事,所以才被阿爹派來聯系殿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