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與悔恨糅在一起,足以讓她永生難忘,所以當時會在戰場上有失態的表現。
“呼——”
慶聿懷瑾呼出一口氣,在面前暈染成一片白霧。
屋外忽地傳來一陣喧嘩,旋即有人大步走進來,慶聿懷瑾不禁眉尖蹙起,本以為是拔里海再度折返,定睛一看卻神色微變。
來人身材高大肩膀寬闊,行走時龍行虎步氣勢煊赫。
他來到慶聿懷瑾面前,望著這張冰肌玉骨的面容,不見她往日的神采飛揚,唯余沉重沮喪之色,不由得輕聲一嘆道:“懷瑾,戰事的細節我已經聽拔里海說了,怪我來得遲了一些,你還好嗎?”
慶聿懷瑾嘴唇翕動,從戰場上撤退一直到現在,她一直努力地壓制著自己的情緒,所以才會在拔里海等人面前表現得那般漠然。
可是她甚至都不敢閉眼,因為閉上眼睛之后便會浮現戰場上的慘烈景象,腦海中會響起最后時刻那悲壯的鼓聲。
兩萬多名將士葬送在這場惡戰之中,縱然沒人有資格借機對她做什么,可她心里根本無法放下,畢竟那是兩萬多條人命。
直到此時此刻,面前這位男子的出現,簡簡單單一句話便擊穿了她的偽裝和防備。
她轉過身背對著那人,抬手抹過眼角,輕聲道:“我沒事,哥哥怎么來了?”
來人正是慶聿家的長子慶聿忠望,他望著女子身上的輕甲,上面還有很多血跡,便放緩語氣道:“先不著急說這個。外面天寒地凍,你站在這里做什么?我們進去說話。”
慶聿懷瑾應了一聲。
兩人走進屋內,慶聿忠望四下看了一圈,然后走到桌旁斟滿一杯熱茶遞到慶聿懷瑾手中。
“趙國已經大抵平定,只是陛下仍舊不放心,堅持讓父王親自坐鎮,避免境內出現反復。我將手里的事情處置完畢之后,便帶著五千騎南下。等趕到河洛城得知你已經來到戰場,我便將謀良虎臭罵一頓,然后領著百余騎來到此處。”
慶聿忠望簡略地解釋自己出現的原因。
慶聿懷瑾搖頭道:“哥哥,這是我自己的決定,和謀良虎將軍無關,伱莫要責備他。”
“無論如何,他都不該讓你親身涉險。”
慶聿忠望神情嚴肅,一改平時在她面前的隨和溫厚,繼而道:“父王在收到你們的軍情奏報之后,察覺到這有可能是蕭望之和厲天潤聯手鉤織的陰謀,故而才讓我領兵南下。這一仗輸了便是輸了,我們慶聿家并非輸不起,但是不能因為輸了就自暴自棄。懷瑾,你是個聰明的姑娘,理應明白這個道理。”
慶聿懷瑾當然明白,她也知道慈不掌兵的含義,這世上哪個名將不是一將功成萬骨枯?
戰爭必然會死人,無論勝敗。
“哥哥,我想明白了。”
她抬起頭望著圓桌對面的男子,眼中涌起決然之色。
慶聿忠望微微皺眉道:“何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