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岷對此很清楚,也從未在口頭上質疑過其他同僚的判斷,可他心里仍然不服氣,或者說憋著一口氣想要證明自己部下的實力。
峽谷的地形對于燕軍有著極大的限制,讓他們無法發揮出兵力上的優勢,雖然陸沉手里只有幾千人,他卻不需要將所有人都投入到防守當中。
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,杜岷身邊的偏將和統領們臉色越來越陰沉。
“鳴金。”
杜岷忽然開口下令。
傳令官微微錯愕,很快便反應過來,片刻后尖銳的鳴金聲響徹四野,谷內的先登精銳不敢違逆軍令,加速朝谷外撤退。
七星軍并未趁勢追擊,這在杜岷的意料之內,畢竟一旦失去峽谷地形的護持,七星軍不可能是一萬多名燕景聯軍的對手。
在燕軍撤退的同時,谷內東側山坡上,陸沉凝望著第一道寨墻外面燕軍的尸體,下令道:“讓李承恩帶著前軍后撤,命鄧興才和楚鑄率領右軍接替防務。”
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朗聲應道:“遵令!”
他帶著幾名同齡人飛快跑去傳令,鄧興才和楚鑄立刻率右軍五百余人從第二道防線前出,李承恩則等他們趕到后,率領前軍數百人往后退去。
燕軍的攻勢并未就此止歇,杜岷調兵遣將,很快便有第二批燕軍沖入峽谷,再度對寨墻發起沖鋒。
這一次仍舊沒有攻破七星軍在峽谷內設置的第一道防線。
直到陸沉讓七星軍各部輪流換防一遍,燕軍始終無法寸進,戰場的天平仿佛已經朝七星軍不斷傾斜,至少今天對方無法對谷內防線造成真切的威脅。
然而陸沉的表情卻算不上很輕松,他注意到燕軍輪轉進攻的速度在加快,而且后續沖進谷內的燕軍對于七星軍的防守手段越來越熟悉,傷亡不斷降低,不由得微微瞇起了雙眼。
旁邊那個名叫孔思學的年輕人鼓起勇氣說道:“都尉,燕軍應該快退兵了吧?”
陸沉抬頭看了一眼午后的陽光,緩緩道:“你現在去告訴冉玄之冉堂主,讓他派人將準備好的東西運過來。”
“遵令!”孔思學凜然應下。
與此同時,峽谷之外,杜岷望著站在身前的六百人,沉聲道:“你們從多年前就跟著我,雖然不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,但論情義二字絲毫不弱。我一直將你們視作自己人,也從未虧待過伱們,眼下我軍遇到一塊硬骨頭,而且其他人已經試出他們的底細,只需要一把大錘砸開谷內的防線。”
燕軍將士們盡皆滿面肅穆地望著他。
這六百人才是杜岷多年來傾力培養的核心部下,一直沒有參與先前的輪轉攻勢,被杜岷藏到了最后,等待著最合適的時機一錘定音。
杜岷握緊鋼刀的刀柄,一字字道:“有誰敢隨我一起去陷陣殺敵?”
六百人幾乎同時從牙縫中吼出一個字:“我!”
杜岷回頭看了一眼南邊的大營,旋即轉頭咬牙道:“那就跟我來!”
旁邊的偏將們顯然有些吃驚,然而在看到杜岷掃射過來的冷峻目光后,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緊緊閉上嘴。
杜岷吐出一口濁氣,帶著六百虎賁走向北面的峽谷入口。
進軍鼓聲再度昂揚,這一次仿若帶著幾分不一樣的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