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這兒,宋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舒爽。
下一刻,那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,宋云猛地起身,便見始終緊閉的陸宅大門緩緩打開。
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,身著常服的陸沉終于出現在眾人面前。
站在馬車旁邊的墨兒忽地眼前一亮,這位陸公子端的一表人才,并非她想象中那種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武將形象,反而劍眉星目棱角分明,既有翩翩公子的俊逸,又帶著經歷沙場磨礪之后的英氣卓然。
這副極佳的賣相讓外面鼓噪的人群稍稍一靜,緊接著便有很多人皺起眉頭,因為他們注意到陸沉的右手握著一把刀。
不僅如此,陸沉身后的數名親衛同樣長刀在手。
來到這里的人基本都聽說過江北大捷的細節,知道這個年輕人在戰場上sharen如麻,看他這架勢顯然來者不善,尤其是先前肆意叱罵的那些人,此刻不禁悄悄地縮回人群之中。
陸沉站在臺階之上,環視場間,直到沒人再發出聲音,便平靜地問道:“諸位為何要圍在這里行擾民之舉?”
無人應答。
陸沉似有預料,繼而說道:“還請諸位盡快散去,否則我會報官。”
這句話聽起來十分弱氣,與他提刀出門的架勢毫不相符,外面的人群登時反應過來,不禁心中一松,原來這個來自邊疆的蠻人也知道禮數規矩,明白這是天子腳下,豈能容他肆意妄為?
當即便有人壯著膽子吼道:“陸校尉,顧花魁對你一片真心,為何伱要將她拒之門外?莫非校尉自恃功勞在身,便不將京城花魁放在眼里?”
陸沉抬眼望去,從容不迫地說道:“此乃我和顧姑娘之間的事情,與閣下何干?”
那人立刻反駁道:“世情涼薄,人心不古,我等怎能袖手不理?陸校尉分明是瞧不起顧花魁,只為自己清名著想,卻要硬生生將她逼死!”
這番話瞬間贏得一片呼應。
陸沉長刀拄地,哂笑道:“好一個義薄云天。陸某才來京城數日,就已經被諸位扣上這么大的罪名。不過陸某心中有一個疑問,既然諸位都知道青樓之地非女子良屬,為何不肯早些拯救顧姑娘于水火之中?這位仁兄,據聞京城有青樓上百家,依我看不如就由你主持大局,咱們每人湊出一筆銀子,為成百上千的青樓女子贖身如何?”
場間一片死寂。
那人感覺到自己忽然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,登時面色微微發白。
其他人仿佛突然間失去反駁陸沉的勇氣。
主要是這頂帽子實在有些重,沒有人敢于將它戴在自己的腦袋上。
一些人神情古怪地悄悄打量著站在臺階上的年輕校尉,暗道這人好犀利的口齒,竟然不比那些慣于辯經析義的文人遜色。
陸沉神情依舊平靜,再度看向那輛馬車說道:“顧姑娘決意從良自然是件好事,相信諸位都非常認同,只是陸某福德淺薄,委實無福消受,還望顧姑娘理解。”
墨兒捻著衣角,忽然覺得這位陸公子真真是光風霽月。
車廂內靜默無聲。
一群權貴子弟神色怔怔,難道這件事就此了結?
陸沉淡然道:“陸某知道顧姑娘這份心意極其深重,因此今明此事,并非陸某瞧不上顧姑娘或者別的緣故,只是人活于世終究要看緣法二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