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沉一聲令下,顧宅大門終于緩緩推開。
他左手扣住段作章的手腕,持刀的右手穩如磐石,輕聲道:“段將軍,勞煩你同我一起進去看看,顧家究竟有沒有勾結偽燕細作。”
段作章當然不會給他好臉色,然而此刻他也吃不準陸沉的心性,只能克制著心中的憤怒,邁步向顧宅內行去。
林溪跟在兩人身旁一丈之內,對于其他人的動靜并不在意。
大門打開后,顧家護院被集中看管在一處,李近和李承恩帶著精銳好手直撲宅內某處,與此同時守在顧宅外面的人手也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,防止那些北燕細作狗急跳墻尋路逃跑。
段作章畢竟是經驗豐富的沙場老將,一看李近等人的動作便暗道不妙。
這些人目的明確,顯然不是瞎貓撞死耗子。織經司極有可能在顧家內部安插了隱秘的釘子,早已將這座宅子里的情況摸透,否則陸沉哪來的膽子公然挾持朝廷武將?
今日若不能在顧宅內找到鐵證,陸家上下幾十口都要吃不了兜著走。
果不其然,等陸沉挾持著段作章來到一處庭院內,這里已經被織經司和陸家的高手里三層外三層包圍起來,守在門前的三名男子神色冷厲,持刀對著外面的南齊眾人。
李近轉身望著趕來的陸沉和段作章,目光掃過旁邊面帶輕紗的女子,旋即立刻收回。
先前那驚鴻一瞥,他便確認這女子的武功境界甚至在蘇云青之上,陸家果然底蘊深不可測,難怪陸沉敢于制定如此大膽的計劃。
他收斂心神,對陸沉說道:“陸兄弟,根據咱們的眼線之前傳回來的消息判斷,偽燕察事廳的主事就躲藏在這間屋子里面。”
段作章臉色陰沉,意識到眼前的局面對自己極為不利,然而還沒等他想好措辭,脖子上忽然一輕。
陸沉平靜地收回長刀,林溪則往段作章身旁走近一步,兩人從始至終沒有言語上的交流,卻配合得極其默契。
便在這時,對面的房門從里面拉開,守在門外的三人讓到旁邊,一個三十余歲相貌平凡的男人走了出來。
他赤手空拳站在臺階上,凝望著陸沉那張年輕俊逸的面孔,眼中的情緒格外復雜。
似有詫異,也有怒色。
李近抬起右臂,十余名高手往前靠近,渾身上下殺氣凜然。
“且慢。”
臺階上的男人說出兩個字,然后移動視線落在段作章的臉上,搖頭道:“原以為蘇云青走后,這廣陵城對我來說可以予取予求,沒想到我會敗在你們這些蠢貨手里。”
段作章冷然道:“本將不認識伱。”
男人幽幽道:“顧家父子倒也罷了,我本就沒有指望他們能防得住織經司無孔不入的探子,可是你段作章連一個毛頭小子都不如。局勢發展到這個階段,你竟然還以為幾句廢話就能嚇跑他們,拿不出半點魄力和勇氣。倘若你今日能帶兵前來,織經司又怎敢硬闖顧宅?”
他頓了一頓,自嘲笑道:“可笑我千算萬算,沒有算到堂堂廣陵軍副指揮使是個廢物。”
“荒唐!”
段作章縱然確實有過動搖,在眼下卻不能有任何猶豫,畢竟旁邊站著的都是織經司的人,故而繼續怒斥道:“本將雖與顧家有一層遠親的關系,卻已經多年不往來,更不知道顧家與爾等的勾當!莫要以為這幾句構陷之語,就能將本將拖下水,少在這里妖言惑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