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往后便是陸沉在軍中崛起,一次又一次為大齊建立功勛。
良久過后,羊靜玄抬頭望著自己的舅舅,目光略顯銳利:“其實外甥也不太明白,舅舅明明是堅定地擁護北伐,為何不肯給蕭都督和陸都尉不遺余力的支持?”
“支持?”
秦正搖頭笑了笑,緩緩道:“蕭望之如今是從一品淮州大都督、超品郡公之爵,手握淮州九軍十余萬兵馬。陸沉弱冠之齡,職、勛、爵應有盡有,而在兩年前他只是白身商賈之子。誠然,這些都是陛下對他們的恩賞,與我沒有太多的關聯,可你這兩年整理北地情報,應該知道織經司給他們提供了多少助力。”
羊靜玄不禁微露愧色。
秦正這話沒有絲毫夸大,北伐戰事進展如此順利,織經司付出了多少人力和心血外人并不知曉,但是羊靜玄很清楚,他還知道為了保證蘇云青有足夠的人手,秦正往北邊派去大量精銳。
織經司四大檢校,如今蘇云青手里的人才已經遠遠超過其他三人,是名副其實的實權
【君命有所不受】
郭從義對于陸沉若是戰敗的擔憂,才是殿內群臣神情凝重的根源。
無論是真心支持北伐的薛南亭和秦正,還是被迫接受的李道彥和郭從義等人,他們都是齊朝的臣子,不會分不清自己的立身之本。
在邊軍取得雷澤大捷的時候,兩邊都發自內心地感到喜悅和振奮,朝堂上出現罕見的和諧之景,所有人都支持淮州軍收復東陽路,自然不希望到手的鴨子飛了。
便如郭從義所言,如果陸沉在河洛城下戰敗,這將引發一連串的惡劣后果。
屆時蕭望之在折損近半兵力的情況下,肯定守不住剛剛收復的東陽路,甚至有可能危及淮州。
殿內任何一位重臣都不愿接受這樣的結局。
以前邊軍每次冒險都能建立在現實基礎之上,縱然失敗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,但是這次陸沉的想法從表面上來看幾乎毫無收益。
就算他能打下河洛,他手中那點兵力如何能夠守住?
就算他能守住一時,將來朝廷又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支援遙遠的河洛,擋住敵人一次又一次的反撲?
一些重臣考慮到更長遠的局勢,甚至擔心朝廷會被那座舊都活活拖死。
文臣之列,右相薛南亭眉頭緊皺,按理來說他應該駁斥郭從義的建議,盡可能地維護邊軍將帥,可是他心里同樣有些不安。
陸沉此戰無非是三種結果,戰敗自不必提,取勝依舊是兩難境地,要么拼盡一切死守河洛等待援兵,要么及時撤退返回東陽路。
不管怎么看,他都沒有如此行險的必要啊……
殿內一片寂然,氣氛十分壓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