驛丞無比緊張地跟在后面,卻沒有看到想象中劍拔弩張的場景,這些剽悍的邊軍武將見到那個年輕校尉之后,反而一個接一個笑了起來,好幾人拱手見禮道:“陸校尉!”
驛丞常年迎來送往,本就是極有眼色的人,此時怎會看不出來這兩撥人本就相識,而且關系非常親近。
這一刻他不禁頗為好奇,這個名叫陸沉的年輕校尉究竟是何方神圣,居然能有這么大的體面。
等等……陸沉?前幾天似曾聽說,江北大捷涌現一批年輕有為的新晉武將,其中最有名的除了厲大都督的掌上明珠,還有一人出身于商賈之家,好像就叫這個名字。
驛丞凝望著對面微笑而立的陸沉,終于搞清楚這個年輕校尉的底細。
原來如此。
一念及此,他看著陸沉的目光愈發顯得恭敬起來。
陸沉并未注意這個驛丞的神情變化,他和靖州眾將相互見禮,然后對年紀最長軍職最高的廣濟軍都指揮使霍真說道:“驛丞說來自邊軍的同袍住滿了驛站,末將便猜測是諸位,所以厚顏求兩個房間,免得晚上露宿荒郊野外。”
霍真聞言便笑道:“如果是別人肯定沒有多余的房間,但你又不是旁人,在我們跟前還這么客氣作甚?要是讓大都督知道我們將你拒之門外,怕是得幾十軍棍伺候。”
這句話自然是玩笑之語,厲天潤肯定不會如此隨意,但是話語中的親切意味顯露無疑。
其他人也紛紛說道:“就是,陸校尉可不能太過見外。”
“尤溪城外,陸校尉與我并肩奮戰,莫非不記得了?”
“想不到今天能在這里撞見陸校尉,今晚無論如何也要一醉方休。”
“劉驛丞,你這兒酒水夠不夠?”
“劉驛丞可別藏著掖著,好酒好菜盡管上來,不會短了你的銀子。”
一片喧鬧之中,驛丞畢恭畢敬地答應著。
忽有一道清脆的聲音說道:“明天就要進京,你們今晚爛醉豈不是會誤事?我知道你們酒量都很好,但是陸校尉與你們不同,他又不是酒罐子,再者也要注意影響。”
眾人循聲望去,只見厲冰雪面色不善地望著他們。
霍真連忙出來打圓場:“好了好了,都回去罷,晚上我們小酌幾杯,等進京之后辦完事情再聚一聚。”
眾人憋著笑答應下來,一個個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,那位三十多歲的都尉皇甫遇輕舒猿臂攬著驛丞,打消他去找陸沉套近乎的念頭,強行帶著他離開此地。
陳舒和陸家的護衛同樣很有眼色,悄無聲息地走開。
場間忽然安靜下來。
將近兩個月沒見,厲冰雪依舊英姿颯爽,那張標準的瓜子臉上浮現一抹恬淡的笑意,灑然道:“陸沉,好久不見。”
陸沉頷首道:“厲姑娘風采更勝往昔。”
厲冰雪忍俊不禁道:“這話聽著是夸贊,卻太過生分了些。”
陸沉也笑了起來,這一刻他忽然想起廣陵之戰結束后,面前這位與眾不同的女將來到陸宅,干脆利落地表明希望他能加入靖州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