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看來,這位織經司檢校是想借助自己掌握的信息,偵破這樁牽連極廣的細作案。
這可是一件貨真價實的大功勞。
一個掌團都尉張溪還不足以驚動京城,倘若又查出一個身份更重要的內奸,再加上將淮州境內的北燕細作連根拔起,蘇云青完全可以憑借此功進入織經司核心高層。
顧勇只是一條線,見過那些幕后之人的孫宇則是另外一條線。
蘇云青注視著陸沉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,摩挲著面前的酒盞說道:“此事過后,陸家商號或可在廣陵府獨占鰲頭。”
這句話倒不算夸大其詞,他畢竟是織經司淮州檢校,雖說在京城地界排不上前,可在江北之地卻算得上身份貴重,就連淮州大都督和淮州刺史對他也會以禮相待。
以他的身份若是愿意出手扶持,至少在廣陵境內無人能阻止陸家商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。
不知不覺間,兩人之間的關系發生了變化,陸沉似乎已經擁有和他做交易的資格。
這個時候蘇云青難免會想到那位薛神醫,若非這位老者出面,織經司的刑具可以讓陸沉說出一切他想知道的信息。
罷了……世事豈能盡如人意。
陸沉不慌不忙地說道:“大人誤會了,草民豈敢故作矜持待價而沽。只是那孫宇被鄙家的護院統領帶走了,此人名叫李承恩,是條忠耿又倔強的漢子。他若是見不到我,恐怕不會將孫宇交出來。故此,勞煩大人準許李承恩來一趟織經司衙門?!?/p>
蘇云青沉吟道:“可以。”
陸沉微笑道謝,又道:“敢問大人,不知接下來草民要做些什么?”
蘇云青挑眉道:“你不知道?”
陸沉老老實實地搖頭。
蘇云青便道:“你什么都不需要做,只用留在這里接受織經司的盤問?!?/p>
這是一招不算特別高明的障眼法,但是在外人看來,陸沉這樣一個年輕稚嫩的商賈之子,除了不斷經受織經司密探的折磨之外,似乎也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抗。
陸沉頷首應下。
蘇云青起身離去,臨走時說道:“不必擔心,只是做給一些人看的假象,你在此間好生待著便是。對了,往后在我面前不必過分謙卑,無需再稱草民,可以晚輩自稱。”
陸沉連忙道謝,頗為敬重地離席相送。
蘇云青緩步來到一間偏廳,等候在此的察事顧勇迎上前,滿面愧色地行禮道:“卑職無能,沒有查到陸家通敵的證據,請大人降罪!”
蘇云青擺擺手,淡然道:“陸通心思深沉,恐怕在張溪被擒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準備,這件事怪不到你頭上?!?/p>
顧勇嘆了一聲,問道:“大人,陸家還要不要繼續查下去?”
蘇云青正色道:“當然要查。雖說薛神醫的面子不能不給,但織經司辦事總不能知難而退。我將陸沉扣在這里,是想讓陸通患得患失繼而露出破綻,此乃一收一放張弛之道。”
顧勇敬佩地說道:“大人英明,屬下自愧不如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