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錫 第825節(jié)（第3頁）

陸沉卻沒有下令讓人將其拿下，只是淡淡問道：“那依鐘少卿之見，本王又該如何？”

鐘懷深吸一口氣，再度拱手道：“下官不自量力，斗膽懇請王爺稍作退讓，以安天下人心，以解倒懸之危！”

長街之上，一片死寂。

良久過后，陸沉忽地輕聲笑了起來。

鐘懷不解地問道：“敢問王爺何故發(fā)笑？”

陸沉平靜地看著他，淡然道：“鐘少卿，你是個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好人，卻不是個聰明人。”

鐘懷一怔，臉色漸漸漲紅。

【師徒】

鐘懷自忖今日自己是懷著一腔熱血前來，不摻雜任何私心。

他知道朝中既有丁會和高煥這樣的秦王擁躉，也必然會有人暗中串聯(lián)，哪怕是以卵擊石也要給秦王造成一些麻煩。他不屑于做這種陰私之事，但又無法對如今的朝局視若無睹，所以拼著觸怒陸沉，他也要盡己所能。

鐘懷有預(yù)想陸沉可能會出現(xiàn)的反應(yīng)，譬如假意敷衍亦或不給他開口的機(jī)會，卻沒想到在這位權(quán)勢顯赫的王爺看來，自己的舉動僅僅是愚蠢而已。

想到這兒，鐘懷無比失望地?fù)u搖頭，沉聲道：“不知在王爺心中，究竟怎樣才算是聰明人？”

“鐘少卿不妨先回答本王兩個問題?！?/p>

陸沉面上古井不波，淡淡道：“你今日來此是代表你個人，還是代表整個鐘家？”

鐘懷毫不猶豫地答道：“下官只代表自己，與鐘家其他人無關(guān)。”

“好?！?/p>

陸沉又問道：“那你是受何人挑唆而來？”

“王爺，下官雖非才智卓絕之人，卻也不至于被人蠱惑利用，給他人做刀來觸犯王爺?shù)耐?yán)?！?/p>

鐘懷眉頭緊皺，朗聲道：“王爺功勛卓著，對大齊有再造江山之恩，新政更是利國利民之策，如是觀之，王爺總攬大權(quán)并不為過。然而古往今來，權(quán)臣善終者寥寥無幾，王爺對此應(yīng)該早有預(yù)料，為何還要步步向前？莫非王爺已經(jīng)打定主意問鼎之輕重？”

其實一個太常寺少卿根本沒有資格對陸沉這樣說話，陸沉就算直接讓親衛(wèi)將其趕走，旁人也不好說什么，而且肯定會有御史彈劾鐘懷尊卑不分妄議朝綱，但是陸沉沒有這樣做，甚至都不曾讓鐘懷閉嘴。

陸沉明白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，也知道除了支持他和反對他的兩種人，還有很多人站在中間，他們很難完全拋棄自己的忠君之道，卻也不贊同算計陸沉。

他們懷有一種樸素甚至是天真的念想，他們渴望兩年前景國大軍壓境、朝堂內(nèi)外萬眾一心的狀態(tài)能夠一直持續(xù)。

這種人不在少數(shù)，大部分都只敢站在岸上看著，不敢輕易卷入這個深不見底的漩渦，但是也有人敢于挺身而出，用這種看似幼稚可笑的方式，希望那些暗流可以消失，希望不再看到流血和殺戮。

鐘懷便是后者之一。

陸沉干脆坐在車轅上，饒有興致地問道：“鐘少卿認(rèn)為本王不忠于朝廷？”

鐘懷答道：“非也。王爺之忠人盡皆知，過去這些年您為朝廷付出的一切足以證明您的忠心，只是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