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爺命小人轉告許相和姜修撰,恩科一事他已知曉,還請二位無需煩憂,明日朝會可見分曉。”
許佐眉頭微皺,望著南屹不卑不亢的身姿,最終釋然道:“好。”
南屹再度行禮道:“小人告退。”
待其離去之后,許佐沉默片刻,對姜晦叮囑道:“記住,明日若是圣人召你入宮,問什么你便答什么,不可摻雜任何個人的判斷,我會幫你做你想做的事情。你還年輕,需要沉淀更需要懂得隱忍,將來會有你施展抱負的時候。”
姜晦何嘗不知這是座師的愛護之意,不愿他這么年輕就卷入朝堂權爭的漩渦,更不希望他的名聲沾染塵埃。
一念及此,他深深一躬道:“恩師,弟子何德何能……”
許佐抬手輕拍他的肩膀,沒有再說什么。
……
同一時間,左相府邸,內宅書房。
“啪!”
隨著薛南亭極為罕見地甩出一記耳光,薛若谷的臉頰上瞬間出現紅印,然而他只是稍稍錯愕,便很快恭敬地站好,垂首問道:“不知父親為何動怒?”
“為何動怒?若非孔映冬方才派人送來密信,我竟不知你有這樣的膽子,敢在國朝大事上攪動是非。”
薛南亭冷眼看著這個一路走來順風順水的長子,寒聲道:“你當孔映冬是什么人?是任由你用小聰明戲耍的蠢人?你以為他真是道德君子,會讓你置身事外?你哪來的自信可以將禮部尚書視作棋子?”
面對這一連串的質問,薛若谷依舊謙卑地說道:“父親息怒,兒并無私心。”
薛南亭氣極反笑:“好一個沒有私心,那你為何不提前與我商議?為何要自作主張?別以為我不知你在想些什么,你明知孔映冬不會做你的替死鬼,所以就利用這一次的事情逼我出手與秦王爭鋒。”
這時薛若谷緩緩抬起頭,用一種讓薛南亭感覺很陌生的語氣說道:“兒一直想不明白,秦王篡逆之心昭然若揭,父親身為當朝左相,為何不肯據理力爭,反而要步步退讓甚至是配合他?”
“所以你寧肯親自出面鼓動孔映冬,只為逼你的父親出手?”
“兒豈敢如此忤逆不孝,兒之所以自作主張,就是不想讓父親左右為難。大宗伯或許不是道德君子,但只要他還想得到父親的襄助,自然就不會將一個晚輩拉出來頂罪。”
聽到這番話,薛南亭定定地看了薛若谷片刻,然后轉身坐了回去。
薛若谷繼續說道:“兒從小受父親言傳身教,將忠君唯上奉為圭臬,因此一點都不后悔這樣做。還請父親放心,縱然大宗伯將實情告知秦王,兒愿一力承擔。父親,兒子知道秦王手握軍權地位不可動搖,但是這世上總有一些蠢人,愿意做一些蠢事。倘若能用兒子的首級和死亡喚醒一些忠耿之士的熱血,兒雖死亦甘之如飴。”
“下去吧。”
薛南亭面無表情地說著。
薛若谷躬身一禮,不慌不忙地離開書房。
薛南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心中猛然一陣絞痛。
他能感覺到長子盡力掩飾的失望,想必在薛若谷看來,他這個父親終究是懼于陸沉的權勢,或者是舍不得左相之職,因此不但沒有想辦法削弱陸沉,反而盡心盡力地推動新政的施行。
“你不懂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