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屋外寒風(fēng)呼嘯。
室內(nèi)一眾統(tǒng)兵大將形容委頓神情黯淡,有口難言。
雖說齊軍兵力占優(yōu),比景軍多出六七萬人,但畢竟沒有實力最強的定州邊軍參戰(zhàn)。在這些景軍大將看來,對方只有隸屬于靖州都督府的平陽守軍算是值得重視的對手,兩支京軍也勉強可觀,至于那支成州軍明顯只是湊數(shù)。
然而在這樣硬碰硬的對決中,景軍最終落敗,他們還能找到什么借口?
“報!”
一名百夫長匆忙入內(nèi),單膝跪地道:“啟稟王爺,西冷關(guān)守軍送來急報,他們被一支七八千人的沙州土軍所阻,無法前來接應(yīng)!”
眾將無不愕然。
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
慶聿恭還算平靜,他看著眾人說道:“諸位,仗打到這個份上,你我已經(jīng)無愧于心。齊軍并非不堪一擊的弱旅,蕭望之更非名不副實的無能之輩,兼之齊軍兵力要比我軍多幾萬人,戰(zhàn)損卻是我軍占優(yōu),如此結(jié)果足以對得起陛下的信重。”
古里甲臉上新添了一道傷疤,那是前日最終戰(zhàn)時,為了擋住蕭望之麾下攻勢如潮的平陽守軍,他親自上陣廝殺而致。
他望著慶聿恭的雙眼,緩緩道:“王爺,齊軍同樣疲憊不堪且損失慘重,眼下他們應(yīng)該沒有繼續(xù)進攻的余力,哪怕金沙只是一座小城,我軍亦能據(jù)城堅守一段時日。即便西冷關(guān)守軍無法前來接應(yīng),王爺在北邊還布置著幾萬大軍,他們只要收到消息肯定會來援救,此城對于我軍而言并非死地。”
他這并非是盲目自信。
慶聿恭在南下進攻平陽城之前,于沿路重鎮(zhèn)都布置了數(shù)千步卒,即西冷關(guān)、高唐城、杞柳城和嚴(yán)武城等地,此外還有駐扎在西風(fēng)原的滅骨地部兩萬余銳卒,以及震懾太康至雍丘一線齊軍的兩萬輕騎。
簡而言之,景軍在西冷關(guān)北面的廣闊區(qū)域還有六萬左右的兵馬。
對于困在金沙城里的一萬多人來說,現(xiàn)在他們最需要的就是時間。
北方的景軍只要收到敗報,及時趕來南面救援,雍丘一線的靖州軍主力未必能及時抄截景軍的退路,他們還是有希望從西線原路退回,直接回到桐柏一線。
但是這個時間肯定不會短,古里甲預(yù)計一切順利的話,至少也要繼續(xù)堅持十天左右。
金沙城是景軍南下途中的一個節(jié)點,雖然儲備的糧草不算特別多,但是足夠一萬多人用上兩個月,城防固然不堅固,外面的齊軍這會也已筋疲力盡。
因此堅守十天并非癡人說夢。
慶聿恭看了古里甲一眼,似有感慨地說道:“這個時候陛下那邊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分出勝負了吧?”
靖州西南和雷澤平原相距遙遠,兩邊最后一次溝通已是半個月前,慶聿恭告知景帝有大量齊軍匯聚平陽城外,景帝則傳信命他與齊軍決戰(zhàn),因為陸沉親率大軍出現(xiàn)在雷澤平原,意味著靖州西南的齊軍并非主力。
景帝希望兩處戰(zhàn)場齊頭并進,從而徹底摧毀南齊的抵抗意志。
眾將心神不寧,大將貴由開口說道:“陛下親率十余萬大軍,南齊陸沉固然狡詐似狐,又怎會是大景天子的對手?”
“本王覺得未必。”
慶聿恭輕嘆一聲,繼而道:“陛下若勝了,雍丘等地的齊軍肯定不敢擅動,本王留在北線的兵馬自然會南下救援。可萬一陛下敗于陸沉之手,以陸沉行事之果斷,他會立刻揮軍西進截斷我軍退路。屆時北線兵馬若冒然南下,最終我們只會全部被陸沉包圍吃掉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