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山郡王府亦不例外,親兵們打點行裝,慶聿忠望親自帶人細致地檢查軍械、甲胄和戰馬。
慶聿恭來到錦苑,慶聿懷瑾恭敬地行禮道:“見過父王。”
“坐。”
慶聿恭神態溫和,看了一眼屋內一如往常的陳設,輕聲道:“這次我要隨駕出征,你兄長亦是如此,家中便交給你了?!?/p>
“父王放心,我知道該怎么做?!?/p>
慶聿懷瑾乖巧地應下,隨即斟酌道:“父王,此番南下危機重重,你和兄長一定要加倍小心。”
慶聿恭笑了笑,淡定地問道:“你在為何憂慮?”
望著父親平和的目光,慶聿懷瑾坦然道:“父王,倘若這一次我朝能夠戰勝齊軍,陛下的威望將達到一個空前的高度,屆時無論他想做什么,朝野上下都沒人敢反對。如果我朝敗了,陛下更不會容許有人能威脅到皇權,勢必會痛下辣手,不擇手段地殺死他忌憚的人?!?/p>
這番話說得很明白,不論此戰最后的結果,慶聿氏都難逃慘烈的下場。
慶聿恭又問道:“那你希望為父怎么做?”
這一刻慶聿懷瑾忽地陷入沉默。
她意識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問題。
前年冬天那場叛亂平息之后,慶聿恭便將慶聿氏隱秘的力量交給她,說是因為他和慶聿忠望勢必會受到主奏司鷹犬的嚴密監視,慶聿懷瑾出于對父親的信任沒有多想。
如今她已在大都的陰影處結成一張大網,并且和陸沉重新建立起聯系。
但她每次要向慶聿恭稟報這些細節的時候,都會被父親以各種理由打斷,同時和藹地告訴她一切由她做主即可。
現在聽到慶聿恭這個簡單直接的問題,慶聿懷瑾終于回過味來,她懇切地說道:“父王,女兒只希望你和兄長都能平安回來。”
慶聿恭面露欣慰,卻搖頭道:“懷瑾,你小瞧我們的陛下了?!?/p>
慶聿懷瑾不解地看著他。
慶聿恭徐徐道:“陛下身負雄才大略,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讓大景成為世間最強盛的國家,并且不是那種曇花一現的短命王朝,所以他不會刻意針對某個人,更不會做出自毀根基的事情。此戰若是勝了,他沒有必要對慶聿氏下手,若是敗了,只要陛下健在,他依然不會讓大景陷入自相殘殺四分五裂的境地?!?/p>
“這……”
陡然聽到這個出乎她意料的判斷,慶聿懷瑾一時間轉不過彎來。
慶聿恭微笑道:“當然你的擔憂不無道理,陛下終究不會坐視景廉大姓威脅到皇權,如果不是那個書生杜為正以身入局,現在陛下應該已經改革大景軍制,將我們這些人手中的軍權都拿過去。往后他還是會這樣做,但有一個前提,也就是此戰必須取勝。誰是真正的敵人,誰是可以暫時擱置的矛盾,陛下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明白。”
慶聿懷瑾心中漸漸涌起一種古怪的感覺。
既然父親對陛下有如此清晰的認知,為何還要將那些力量交到她手中,并且這一年多來從未干涉過她的決定,甚至都不關注具體的進展。
慶聿恭似是對她的心思了如指掌,話鋒一轉道:“陸沉向你做出了怎樣的許諾?”
慶聿懷瑾鎮定心神,答道:“七天前,我收到他最新的密信,他說會盡一切可能拖住陛下,幫助我掌控大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