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瀾鈺策馬緩緩前行,望著這位年近三旬渾身肅殺之氣的驍將,平靜地問道:“你可知本侯為何而來?”
葉繼堂看了一眼遠(yuǎn)處嚴(yán)陣以待的京軍,搖頭道:“不知。”
陳瀾鈺便將今日宮中發(fā)生的事情簡略復(fù)述一遍,最后說道:“本侯奉太后懿旨,前來徹查此處是否窩藏謀逆欽犯,限爾立刻命麾下將士解除軍備,返回各自營房之內(nèi)等候排查。”
葉繼堂從始至終都很鎮(zhèn)定,反問道:“侯爺,可有秦國公之手令?”
陳瀾鈺道:“沒有。”
葉繼堂便道:“既然沒有秦國公手令,請恕末將無法遵從。”
陳瀾鈺雙眼微瞇,要知道他在淮州擔(dān)任鎮(zhèn)北軍都指揮使的時(shí)候,葉繼堂還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里打混,但是眼下這個后輩的氣勢竟然絲毫不弱。
他緩緩道:“本侯奉的是太后懿旨,便是秦國公本人也需遵從,你們銳士營莫非真想造反?”
“侯爺誤會了。”
葉繼堂似乎服軟,接下來卻無比凌厲地說道:“好教侯爺知曉,我家國公早有密令,倘若今日是他人領(lǐng)兵到來,末將絕對不會出營迎接,而是會直接鐵騎倒卷,踏碎眼前的一切阻礙。”
聽到這番大逆不道的話,陳瀾鈺并未動怒,反而平靜下來。
葉繼堂又道:“另外,即便是侯爺領(lǐng)兵前來,如果伱想以勢壓人,亦或是強(qiáng)行逼迫銳士營繳械,那么末將也不會多說半句廢話,無非是刀兵相見,看看究竟是侯爺麾下的京軍更強(qiáng),還是銳士營像這些年對陣景國騎兵一樣,依舊戰(zhàn)無不勝。”
陳瀾鈺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。
他看著前方營地內(nèi)殺氣騰騰的騎兵,不解地問道:“秦國公為何要這樣做?”
“我家國公說過——”
葉繼堂微微一頓,正色道:“他不相信侯爺會墮落到那種地步,或許侯爺有說不出的苦衷。但這只是我家國公的希冀而已,倘若侯爺執(zhí)迷不悟,亦或是早就和那些人同流合污,我們邊軍將士只好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。”
陳瀾鈺雙手挽著韁繩,緩緩道:“你知不知道,現(xiàn)在局勢對秦國公已經(jīng)非常不利,很多人都在懷疑他弒君謀逆,如果他不能自證清白,就算你們?nèi)T兵勇猛無敵,又如何在十余萬大軍的包圍下殺出一條血路?難道靠著你們就能攻破京城防御,將他救出來?”
“末將不懂那些。”
葉繼堂面無懼色,微微挑眉道:“我家國公也不在意那些,他只想看看侯爺?shù)谋拘摹!?/p>
陳瀾鈺心中一動,鎮(zhèn)定地說道:“這倒是巧了,本侯也想看看他的本心。”
葉繼堂便道:“既然如此,侯爺可敢孤身一人隨末將入營?”
又是一陣沉默。
陳瀾鈺望著這個年輕將領(lǐng)平靜的面龐,最終只是淡淡道:“帶路。”
直到此時(shí)此刻,葉繼堂臉上終于浮現(xiàn)一抹淺淡的笑意,隨即撥轉(zhuǎn)馬頭當(dāng)先而行。
百丈外的京軍陣地上,無數(shù)將士看著陳瀾鈺隨那人直入銳士營駐地,不由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。
仿佛看見了這世上最離奇的場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