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太后轉(zhuǎn)頭望著陸沉,沉聲道:“奉國中尉既是哀家的兒子,又是大行皇帝的親弟弟,他為何不能出現(xiàn)在這里?”
陸沉迎著這位太后娘娘不善的眼神,毫不遲疑地說道:“太后,大行皇帝又非沒有子嗣,就算要摔盆捧喪也輪不到他李宗簡。”
“你——”
許太后極為不悅。
陸沉正色道:“大行皇帝離奇遇刺,至今真兇尚未抓到,奉國中尉身為大行皇帝唯一的弟弟,自然也會被世人懷疑。退一萬步說,大行皇帝賓天不到兩個時辰,奉國中尉就出現(xiàn)在天子寢宮,難道太后就不怕天下人非議?”
許太后登時語塞。
古往今來,在這種皇權(quán)更替的關(guān)鍵時刻,任何一個細微的差錯都有可能導(dǎo)致結(jié)果離題萬里。
許太后今日重掌后宮大權(quán),柳太后明顯不擅權(quán)爭,寧皇后又差了輩分,再加上沈玉來雖然忠誠卻沒有表露出足夠堅決的態(tài)度,李宗簡才能順利進入皇宮。
“朝廷自有規(guī)矩法度,后宮亦不能例外,太后若不想世人妄議天家清譽,理應(yīng)讓奉國中尉謹守本分。越是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刻,越不能讓局勢進一步混亂。臣受大齊兩代天子信重,不敢不為社稷安危謀算,還望太后恕罪。”
陸沉有理有據(jù)地說完,隨即看向那四位執(zhí)掌朝廷大權(quán)的文臣。
許佐當先說道:“稟太后,臣贊同秦國公所言,而且臣認為奉國中尉理當主動自囚于府,這樣方為顧全大局之舉。”
薛南亭看了一眼那幾位貴婦人,隨即點頭道:“秦國公和許相言之有理,還請?zhí)竺顕形炯纯坛鰧m。”
蕭望之和厲天潤齊聲道:“請?zhí)蠼抵迹 ?/p>
李適之和胡景文雖然落后一步,但也正色道:“請?zhí)蠼抵迹 ?/p>
許太后看著這些共同進退的重臣,雖然她現(xiàn)在至少已經(jīng)掌控景仁宮內(nèi)外,看似大權(quán)在握,但她猛然感覺到一陣暈眩,心里極其發(fā)虛。
尤其是連李適之都開口附和,這讓她難免有些慌亂。
縱然她是太后之尊,也不可能忽視這八人聯(lián)合起來的力量。
“此事是哀家思慮不周。”
一陣沉默之后,許太后略顯尷尬地說道:“宗簡,你回去罷。”
李宗簡方才很清晰地感受到這些重臣尤其是陸沉身上的殺氣,不由自主地有些腿軟,雖然他真的很想繼續(xù)留在宮中,留在母后的身邊,近距離看著那張龍椅,但也知道此刻若是敢胡來,說不定會被厲天潤一刀砍死,因此畏縮地說道:“兒臣遵旨。”
薛南亭心中暗嘆一聲,轉(zhuǎn)頭對沈玉來說道:“沈侯,請你調(diào)派一隊軍士護送奉國中尉回府。”
望著左相深邃的目光,沈玉來如何不明白保護和監(jiān)視互為一體,這句話顯然是要他以保護的名義看住李宗簡。
他并不覺得這很為難,反而心中一松,因為終于有人幫他扛起如斯重擔。
不對……
他看了一眼淵渟岳峙的陸沉,這位年輕的國公才是那個真正決斷的人啊。
沈玉來心中感嘆不已,親自陪著李宗簡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