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辦事,我歷來放心。”
李適之沒有多問,緩緩道:“我能理解你們對陸沉的忌憚,畢竟大齊一百多年的歷史中,像這樣戰無不勝天縱奇才的年輕人可謂絕無僅有。不光你們忌憚,其實我對他也不敢有絲毫小覷。”
丁會和裴方遠認真聽著。
他們知道李適之的大部分謀劃都是在為天子考慮,一旦中樞和邊軍發生矛盾,一旦天子和陸沉對上,李適之要能給天子提供足夠的助力。
李適之繼續說道:“凡事要從不同的角度來看,陸沉在戰場上所向披靡,不代表他在朝堂上同樣能做到無往不利,因為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范疇。換句話說,只要陸沉回到京城,他就得按照這里的規矩做事。”
丁會欲言又止。
李適之很清楚他的心思,淡然道:“你是不是想說,萬一陸沉怒從心頭起,朝廷該如何應對?”
這話稍微有些露骨,不過此刻三人暗室相商,倒也不必太過忌諱。
丁會擔憂地說道:“畢竟此人性情狠辣,常常將蠻夷的自稱掛在嘴上。”
李適之笑了笑,摩挲著茶盞說道:“他這次帶回來三千騎兵,如果這三千騎兵能夠沖垮禁軍和京營二十萬人,那我們也不必籌算了,老老實實洗干凈脖子就好。”
禁軍五萬余人,三座京營合計將近十五萬人,這些都是忠于天子的力量。
正如李適之所言,倘若陸沉在不動用邊軍主力的前提下,靠著三千騎兵就能縱橫京畿地區,天子和朝堂諸公確實沒有必要再鬧騰。
但就算是陸沉本人也不會狂妄自大到這種程度。
“大人剛才那句話說的很對,邊疆是邊疆,中樞是中樞,不可混為一談。”
裴方遠適時接過話頭,冷靜地說道:“山陽郡公位高權重,不是當年毫無顧忌的小小都尉,他自然明白該如何行事。相反只要我們一直講道理,他只會有力使不出。”
這是一句很隱晦的提醒。
李適之贊許地看著他,點頭道:“這是自然,陛下從未想過要將陸沉打落塵埃,因為他是保境安民的功臣,總不能讓大齊臣民心寒。說到底,這場角力將會決定大齊接下來的國運,如果陸沉肯讓渡出一部分權柄,那自然是皆大歡喜的結局,陛下也不會虧待他。”
如果陸沉不肯呢?
丁會和裴方遠沒問,雖然有時候他們會故意在李適之面前顯得愚笨,卻也不能真的愚蠢。
丁會想了想說道:“要是兄長今日能在宮中,或許陛下能夠更從容一些。”
“陛下昨日讓苑玉吉找過我,想讓我入宮作陪。”
李適之目光沉靜,輕聲道:“我仔細思量之后,認為今日這場御宴最好不要有外人參與,否則很容易引起陸沉的反感。其實陛下的要求并不過分,只看陸沉能否體諒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