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適之目光幽深,丁會這樣理解不能說有錯,只是想得不夠深入,但這也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。
哪怕是面對景慶山,李適之都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全盤告知,一直都是有選擇性的透露一部分。
他順著丁會的思路說道:“總而言之,你現在就可以開始籌謀,記得要小心謹慎一些,莫要讓厲良玉察覺端倪,最遲三個月之內,你要做好一應準備。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,我會讓李錦山通知你動手?!?/p>
丁會拍著xiong脯說道:“請兄長放心,我保證不會貽誤大事。”
兩人又密談良久,丁會便起身告辭。
安靜的書房內,李適之抬手捏著眉心,略顯疲乏之態。
不知過了多久,他對窗外說道:“讓李云義過來?!?/p>
“是,老爺?!?/p>
一個低沉的嗓音立刻回應。
李云義在外面是驕橫霸蠻的李家三郎,回到府中便如鵪鶉一樣乖巧,尤其是在這間平時根本不敢靠近的內書房,他愈發能感受到父親不動聲色之間顯露的威嚴,遠遠強過當年他還沒被流放的時候。
“今天在城里見到厲冰雪了?”
“是的,父親?!?/p>
李云義不敢隱瞞,將自己派人暗中監視魏國公府、一路尾隨顧婉兒、最后和厲冰雪短暫的交鋒如實道來,甚至包括厲冰雪那句“找你爹”。
“在死人堆里打過滾確實不一樣,即便是女子,也有遠勝于你的凜冽銳氣?!?/p>
李適之神情淡淡,這句話愈發讓李云義抬不起頭。
他羞愧地說道:“兒子無能,連累父親聲名受損,請父親降罪。”
“這是意料之中的狀況,你今天的表現不算很差勁,談不上罪過?!?/p>
李適之卻一言帶過,繼而問道:“以你親眼所見的判斷,厲冰雪對顧婉兒的在意不是佯裝?”
李云義滿心驚訝,抬眼望去,只見一貫嚴厲的父親竟然露出幾分鼓勵,他險些直接掉下淚來,連忙說道:“是的,父親,我敢保證一旦顧婉兒陷入麻煩,厲冰雪會不顧一切伸出援手。”
聽到這個篤定的回答,李適之陷入沉思,片刻后平靜地說道:“雖說顧婉兒是清倌人,但終究出身煙花之地,這樣的人肯定不能進李家的大門。你從她當年那些瘋狂的仰慕者里確定一個家世尚可的人選,莫要輕舉妄動,將來我會告訴你何時出手以及具體如何做?!?/p>
李云義有些激動地應下。
他對顧婉兒談不上念念不忘,否則當初就不會將其送給陸沉,只是經歷過兩年悲慘凄苦的流放生涯,他只要想到顧婉兒就會記起過往的屈辱。
若不能宣泄這口惡氣,他怕是一輩子都不得安寧。
見坐在太師椅上的中年男人雙眼微閉,李云義恭敬地說道:“請父親珍重身體?!?/p>
李適之擺了擺手,他便輕手輕腳地退下。
片刻過后,心腹李錦山走進書房,沒有出聲打擾,而是肅立在半丈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