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即便有人挺身而出。
兵部尚書丁會開口說道:“陛下,臣建議先等勇毅侯回京,讓他詳細陳述考城之戰的細節。若確實都是他的過錯,陛下再做定奪亦不遲。”
李宗本微微頷首,目光卻掃過一旁的吏部尚書李適之,心里頗感熨帖。
他知道丁會和李適之走得很近,在他還是二皇子的時候,這位丁尚書隔三差五就會去李氏大宅。
身為天子,當然不喜歡臣子結黨,不過李適之從未刻意隱瞞他和丁會的交情,再加上兵部尚書手中并無大權,李宗本對二人的關系一直是默許的態度。
此刻丁會恰到好處地站出來,雖說不一定是李適之的暗示,卻也能說明這兩人暗中通過氣,時刻都會站在他這位天子的身旁。
然而還沒等李宗本說出“言之有理”,便見薛南亭轉頭看向丁會,沉聲道:“前段時間刑部尚書高煥因罪去職的時候,丁尚書可記得自己說過什么?”
丁會一怔。
面對當朝左相凌厲的目光,他有些緊張地咽下一口唾沫。
薛南亭毫不在意他的沉默,繼續說道:“本官記得很清楚,當時丁尚書義憤填膺,恨不能親自上手扒掉高煥的官服,那個時候你可沒有給高煥從容自辯的機會。”
丁會額頭上沁出幾滴冷汗,尷尬地站在原地。
薛南亭沒有對他窮追不舍,回身望向天子,拱手一禮道:“臣并非是說陛下冤枉了高煥,他確實收受了一些賄賂,陛下罷免他的官職合乎朝廷法度。但是臣要說,既然陛下以法度綱紀治國,且考城之敗確鑿無疑,緣何不能一視同仁,偏偏要對韓忠杰網開一面?”
“臣身為大齊左相,豈能見君上偏頗而閉口不言?”
“故此,臣懇請陛下治罪韓忠杰,否則朝廷對不起那一日在考城郊外,殞命報國的兩萬七千四百零九名大齊將士!”
滿殿肅然,唯有薛南亭沉痛的聲音回響不絕。
【水面下的交鋒】
李宗本心里一直有個疑問。
薛南亭已經年過五旬,為何這份骨鯁之氣還像二十年前那般冷硬?
難怪他縱然已是百官之首的左相,在朝中的地位根本比不上當初的李道彥,不像李道彥能夠一呼百應。
這幾年冷眼旁觀,李宗本從來不會質疑薛南亭的治政之能,只是覺得對方這種性情居然可以步步高升,一路走到文臣頂峰,委實難以理解。
比如此時此刻,明明他已經讓步,薛南亭依舊不依不饒,最后那番話更是將他逼到墻角。
就在李宗本左右為難的時候,又有一人站出來,開口說道:“薛相,可否聽我一言?”
眾人循聲望去,只見是榮國公、首席軍務大臣蕭望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