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姓校尉很坦然,又問道:“你怕不怕死?”
“我?”
少年抬眼望著西邊熟悉的景色,昂然道:“阿爹說過,沙州人為了保衛自己的家鄉,哪怕是面對再兇殘的敵人也會死戰到底,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。”
“這一次我也會上戰場殺敵,殺一個夠本,殺兩個賺了!”
青山綠水之間,少年清亮的嗓音略顯稚嫩,卻已漸露崢嶸。
【出生之土】
在過去十余年的時間里,成州都督府雖然比不上江北兩州,地位至少要強過西南邊陲的太平州都督府,但是隨著陸沉修復大齊和沙州的關系,成州都督府的重要性直線下降,不可避免地遭到朝廷的精簡。
從原先的四軍五萬余人,到如今只剩下三萬人,成州軍的兵力減少將近一半,不過實力沒有削弱太多。
這自然是陸沉的手筆。
雖然他沒有直接插手成州系將領的任免,但當時他身為軍務大臣,自然有提出建議的底氣,于是成州都督府利用這個機會剜除腐肉,趁勢解決了過往遺留的空餉問題。
名義上少了兩萬多軍卒,實則剩下三萬都是實打實的員額,而且盡量留下那些有能力的將士。
成州都督童世元對此倒能欣然接受,原本他以為自己肯定保不住官位,畢竟當年他是侯玉的心腹下屬,沒想到最后陸沉還是給了他一次機會。
故此,童世元對陸沉感恩戴德,這次接到對方的命令后,他毫不猶豫地點齊麾下兵馬,親自領兵前往沙州。
山路難行,童世元并未擺出都督的架子,與將士們同甘同苦。
他望著身邊那個身姿矯健的男子,微笑道:“尹檢校,聽說當初你曾在河洛城,與陸公爺有過并肩作戰的經歷?”
男子便是織經司成州檢校尹尚輔。
雖說兩人都在成州任職,但平時從來沒有私下的接觸,童世元依然對織經司心存忌憚,因此也就談不上交情深淺。
如今尹尚輔帶著織經司精銳密探隨軍行動,童世元不介意適當示好。
尹尚輔謙卑地說道:“那是下官有幸隨侍陸公爺左右,幫他處理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,豈敢談并肩二字?”
“即便如此也足以令人艷羨。”
童世元由衷地感慨,又道:“此番靖州防線危機重重,又是陸公爺力挽狂瀾,他麾下的將領哪個不是意氣風發?不怕尹老弟笑話,若是朝廷那邊允許,我都想辭去這都督之職,哪怕只是在陸公爺麾下做個指揮使都成。”
尹尚輔心中微動,這話便有些交淺言深了。
他轉頭看著童世元,見對方神情誠摯,忽然間醒悟過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