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不敢置信地抬眼望著劉守光,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。
有人終于無法壓制心中的失望和不解,高聲道:“敢問大都督,此話從何說起?”
劉守光雙眼微瞇,不疾不徐地說道:“這場戰役持續到現在,敵我兩軍已是你死我活之勢,兀顏術定然不會撤兵。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逐個擊破,若是我們什么都不做,兀顏術便可從容對付我軍的援兵,然后再對太康發起最后的強攻。”
那員武將臉上終于浮現一抹冷厲之意,直白地說道:“大都督,我軍合計才六萬人左右,而景軍兵力至少在兩倍以上!如果我軍據城堅守,還能最大限度抹平差距。可若是強行出城迎戰,這和自投羅網有什么區別?還請大都督三思!”
劉守光并未動怒,他望著此人說道:“廖指揮,本督并非是在征詢你的意見。”
廖祥平一窒,范文定見他臉色沉郁,便適時插話道:“請大都督吩咐!”
劉守光起身說道:“爾等即刻回去做好準備,等待時機成熟之際,隨本督出城殺敵!”
眾將心思各異,有人茫然不解,有人冷笑鄙夷,有人暗自恍然,但無論是哪種情緒,當劉守光拿出靖州大都督的權威和架勢,他們這些將領只能壓下翻涌的思緒,整齊地行禮道:“末將領命!”
劉守光與范文定對視一眼,不約而同地微微點頭。
【誰是黃雀】
靖州西南,沙河城。
一個多月前,當原本駐守此地的固定軍五千銳卒離城北上的時候,城內鄉紳和百姓夾道相送,盼望這些勇武善戰的靖州兒郎可以解救邊疆危機,將兇殘的敵人趕回去。
那時誰也想不到沙河會成為景軍覬覦的目標,畢竟這里距離北方邊境足有八百里之遙,景軍再如何兇狠也做不到腋生雙翼飛臨城頭。
直到十天前的午后,一個噩耗猶如晴天霹靂降臨。
一支景軍攻破沙州飛鳥關,沒過多久他們便在衡江上游現出身形,隨即兵分兩路,一者撲向東南面的平陽,一者徑直朝沙河殺來。
固定軍五千銳卒離去后,沙河城里只剩下幾百名老卒,即便加上府衙的三班差役,也湊不夠一千人。
這個消息自然也為獨虎所知。
身為徹木袞南勇的心腹大將,獨虎即便不算心比天高,也有出人頭地的雄心壯志。
然而在過去十余年里,連南勇都只能做一個清閑的貴族,獨虎這些人更沒有施展抱負的機會。
如今時來運轉,任何言辭都無法形容獨虎對勝利的渴望,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,勢如破竹地攻下沙河,隨即犒賞麾下的勇士們,再繼續往東挺近,徹底攪亂南齊靖州的腹心之地。
此番他帶著麾下一萬銳卒,南勇又撥給他五千兵馬,攻打一個幾近不設防的沙河城簡直易如反掌。
正如南勇的預料,這支景軍向前推進的過程沒有遭遇任何阻礙。
獨虎愈發信心十足,等到景軍來到沙河城外二十余里的時候,這員虎將已經在暢想登上城頭俯瞰齊人的瀟灑恣意。
好在他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,讓麾下將士停下稍作休整,同時派出游騎打探沙河城的情況。
并無古怪之處。
城頭上倒是有一些軍卒把守,旗幟也不少,可是以獨虎的眼光一看便知這是虛張聲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