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適之沒有繼續編排,他深諳人心之詭,點到為止即可,相信天子會自動聯想到內外勾結這四個字,后續對鐘乘的觀感會進一步變差。
“王安雖有功于大齊,但在朝中待的時日太短,冒然提拔不合規矩。”
李宗本也沒有深談鐘乘的問題,話鋒一轉道:“朕希望愛卿能夠肩負重任?!?/p>
這句話讓李適之稍顯愕然,他遲疑到:“陛下——”
李宗本打斷他的話頭,溫和卻堅決地說道:“古往今來,兼任之例不勝枚舉,愛卿身為朕之臂膀,多挑一些擔子理所應當。再者,以吏部尚書之職兼任翰林學士,愛卿在朝中說話的分量才能和二位宰相相提并論,只是這會辛苦愛卿一些,望你莫要推辭?!?/p>
李適之這會已經平復心境,稍稍思忖之后,躬身道:“陛下厚愛,臣不敢推辭,往后必定盡心竭力排除萬難,為陛下效忠而死?!?/p>
李宗本欣慰地說道:“你有這個心意就夠了,務必珍重自身,協助朕打理朝堂?!?/p>
李適之再拜。
其實對于李宗本來說,重用李適之就像提拔蘇云青一樣,是他用來調整朝堂格局的重要手段。
他在太子的位置上只坐了大半年,除了一個韓忠杰之外,壓根沒有時間培植足夠多位置足夠高的心腹。即便登基后他已經越級提拔了一批新晉官員,但是這些人的層次比較低,不可能直接飛升到部堂高官衣紫重臣。
啟用李適之算是相對合理的選擇,此人有足夠的本錢打破舊格局,同時通過這一年多的觀察,李宗本自認對他了解得夠深。
更重要的一點,李適之不是李道彥,他在朝中崛起也不過一年多的時間,擔任吏部尚書更不足一年,父輩的光輝并不能保證他可以擁有同樣的威望和地位,他必須要依靠天子的信重才能站穩腳跟。
這就是李宗本自信可以掌控此人的根源。
片刻過后,李適之拿著那幅御賜墨寶走出崇政殿。
行走在恢弘大氣的皇宮里,沐浴著春日明媚的陽光,這位吏部尚書兼新任翰林學士儀態端方,步伐不疾不徐。
走過和寧門外寬闊的廣場,登上自家馬車之后,心腹車夫問道:“老爺,回府?”
車廂中傳來李適之平靜的聲音:“先回府,然后換馬車去北城丙字別苑?!?/p>
車夫應下。
約莫半個多時辰之后,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來到北城定寧坊,左繞右拐來到一座看起來很尋常的宅院。
李適之在數名剽悍護衛的簇擁中,邁步走進這座宅子。
及至正廳,一位早已等候在此的中年男人迎上前,笑著行禮道:“拜見兄長?!?/p>
“你我之間何須多禮?”
李適之語調溫和,目光落在此人的臉上。
正是當朝戶部尚書景慶山。
【織網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