厲冰雪微露不解,道:“揪著不放?我可以接受降職,只要我還能留在飛羽軍,哪怕是做一個校尉都沒問題。”
“如果你堅持要自己來承擔,就不會是降職那么簡單。”
陸沉輕輕一嘆,幽幽道:“先帝生前所做的安排之中,你和飛羽軍調(diào)至定州都督府,以及霍真等三位大將來到定州,本質(zhì)上是一場交換。先帝要卸掉厲叔的軍權(quán),同時要削弱厲家在邊軍的影響力,卻又不想做得太過分,所以才有那些讓步。當今天子明白這個道理,他沒有從中作梗,但這不意味他會心甘情愿地接受。”
厲冰雪眉尖微蹙。
陸沉繼續(xù)說道:“劉守光在靖州做的事情不少,主要是用溫和的手段調(diào)整各軍將領(lǐng),相信你亦有所耳聞。無論他、天子還是中樞一些大臣,其實很想將飛羽軍拿回去,只是沒有合適的借口。如今我們少算了一步,導(dǎo)致飛羽軍損失慘重,肯定有人上奏天子,將伱調(diào)離飛羽軍,然后讓飛羽軍重回靖州。”
厲冰雪沉默不語。
她知道陸沉這番話并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稍作思忖之后,她平靜地說道:“我親眼看著飛羽軍從無到有,和同袍們一起經(jīng)歷那么多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,就算是死我也不會離開這支騎兵。”
“不許說這種話。”
陸沉搖了搖頭,然后溫和地說道:“我不會強行替你做決定,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會處理好這件事,可以嗎?”
厲冰雪想了想,應(yīng)道:“好。”
陸沉道:“你現(xiàn)在最重要的任務(wù)是好好養(yǎng)傷,飛羽軍離不開你,我更離不開你。”
他的語調(diào)極其自然,沒有任何異常的情緒,而厲冰雪聽著也沒有太明顯的反應(yīng),似乎這就是兩人之間獨有的相處模式。
厲冰雪輕聲道:“謝謝。”
陸沉微微一笑,他知道這聲謝謝里包含的深意,于是岔開話題道:“你昏迷了兩天一夜,期間只是喝了一點清水,想必餓了吧?我讓人備著米粥,吃一點?”
經(jīng)他這么一提醒,厲冰雪確實感覺到很清晰的饑餓感,于是稍稍點頭。
看著他起身往外走去,她眼中浮現(xiàn)一抹柔情。
不多時,陸沉返回臥房,手中端著一個托盤,上面放著粥碗和湯匙。
厲冰雪想要坐起來,然而這對現(xiàn)在的她來說顯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(wù)。
陸沉放下托盤,走到床邊說道:“我來幫你。”
他扶著厲冰雪起身靠坐,同時在她腰后放置軟枕。
厲冰雪見他拿著粥碗和湯匙坐在床邊,略顯不自在地說道:“我自己來。”
陸沉笑道:“你確定雙臂抬得起來?”
厲冰雪微微一窒,她的傷勢太過嚴重,連擦拭眼淚都辦不到,更遑論其他動作。
“你我之間不必見外。”
陸沉一句話就打消了她的堅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