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初瓏一言帶過,繼而道:“至于要如何安排這些族人,便是夫君需要考慮的問題,我不會再做干涉。”
陸沉看著她柔順的眉眼,一時間心有所感,坦然道:“其實我對此一直有所防備。”
王初瓏點頭道:“我知道,夫君讓家叔去京城為官,不就是要將王家的主心骨排除在外?”
“果然瞞不過你。”
陸沉放下那本卷宗,拉著王初瓏的手走到榻邊坐下。
一如他先前的判斷,婚禮結束后沒幾天,京中的圣旨便抵達廣陵,王安帶著長子以及幾位優秀的王家子弟南下,現在應該已經進入忻州地界。
他自然很忌憚王安這位世家之主。
在過去的幾年里,王安展現出的心志和手腕足以當得起人杰之譽,如果陸沉任由他依托在自己的羽翼下,從容不迫地發展勢力,將來會形成怎樣的局面委實難以推測,所以他一定會讓王安留在京城。
如此既可以讓京中君臣放心,也能更加安心地提攜王家子弟。
只不過這種手腕稍顯絕情,陸沉不在意其他王家人的觀感,只不愿王初瓏因此介懷。
似是感受到他的情緒,王初瓏主動靠在他身上,輕聲道:“夫君莫要多想,我若不辨是非黑白,又怎會將那份卷宗交給你?”
陸沉用下巴輕輕抵著她的額頭,道:“嗯,其實我這樣做也是為了長遠之計。”
這倒不是一句刻意安慰王初瓏的假話。
沒有王家子弟相助,他依然能有條不紊地施行自己的謀劃,而且若是從安全角度考慮,給予王家足夠的尊重卻不借助他們的力量,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。
說到底,他只是想讓王初瓏安心而已。
王初瓏輕輕一笑,主動岔開話題道:“夫君準備何時動身?”
休假當然不會永無休止,陸沉身為定州大都督,主持軍務才是他的本分。
陸沉攬著她綿軟的身軀,沉吟道:“快了,我已經讓人通知各軍主將,定于九月初十在汝陰城舉行軍議。”
王初瓏算了算時間,心中悄然生出一抹悵惘。
九月初十召開軍議,意味著陸沉最晚九月初一就得啟程北上,距今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。
兩人新婚燕爾,正是蜜里調油的時候,驟然分別難免神傷。
更何況現今的生活對于王初瓏來說,可謂意想不到的甜蜜美滿,出閣之前的那些忐忑不安早已消散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