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沒有當場問罪秦正,只是將他隔絕在查案的人選之外,已經是看在他是先帝心腹重臣的份上。
從始至終,秦正沒有再出言辯解或請罪,他只是沉默地站著,沒人知道此刻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。
李道彥聽完天子的陳述,沒有再繼續堅持,因為天子的理由非常充分。
李宗本便看向陸沉問道:“陸卿能否為朕分憂?”
陸沉抬頭看著年輕的天子,冷靜地說道:“臣領旨。”
李宗本微微頷首,不再多言。
便在這時,一直沉默的秦正忽地向前一步,躬身道:“啟奏陛下,臣辦事不利,無顏繼續執掌織經司,懇請陛下免去臣的職事。”
場間一片肅靜。
陸沉扭頭望去,只見秦正神情堅決,并非故作姿態。
李宗本稍稍遲疑,隨即輕聲嘆道:“秦卿,這些刺客隱藏得夠深,不能完全怪到你頭上。卿雖有肅查不利之責,但是眼下織經司離不開你,朕也離不開你。這樣吧,卿且暫時歸府休息幾日,待陸卿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定奪。”
群臣的表情稍稍和緩。
雖說沒幾個人真心喜歡秦正這種臣子,但他們都知道織經司的重要性,如果天子因為一時激憤冒然動他,后果難以預料。
秦正嘴唇翕動,最終化作無言一嘆。
片刻之后,天子儀仗啟程返京,廷衛和禁軍里外重重保護。
除了留下守護皇陵的一千軍卒,其他人跟在儀仗后方,朝京城而去。
綿延十余里的隊伍中,彌漫著格外凝重的氛圍。
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刺駕,讓無數人的心思活泛起來。
……
“你打算如何查?”
山陽郡公府的前廳內,一位中年官員目光炯炯地望著陸沉,還沒有坐下便直言相問。
陸沉親自斟茶,平靜地說道:“薛相請坐。”
一般而言,文臣不會和武勛走得太近,尤其是薛南亭和陸沉這種身份,點頭之交便已足夠,否則很容易引起天子的忌憚與猜疑。
但薛南亭的性格決定了他在關鍵時候不會優柔寡斷,更何況天子在百官面前明言,這樁刺駕大案由兩位宰相和陸沉聯手查辦,只是考慮到李薛二人政務繁忙,辦案交由陸沉負責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