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當世很多人包括那位即將登基的太子殿下看來,陸沉能有今日之地位皆因大行皇帝的器重和賞識,他必然會為大行皇帝悲痛欲絕,所以李宗本才破格允許他不像其他臣子那樣按部就班地祭奠,讓他能在出殯之前看一眼大行皇帝的靈柩。
但陸沉對李端的感情極其復雜,連他自己都很難理清楚。
回首當年,陸沉以一介商賈之子初登朝堂,李端重用他只是想要對蕭望之施恩,對他本人僅有一絲絲欣賞,僅此而已。
那時的陸沉對李端亦是戒備和警惕更多,只是在表面上裝出耿耿忠臣的模樣,一者是因為陸通當年在河洛城布置了一場大火,二者則是源于陸沉自身的來歷。
“陛下,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。”
“在我前世的認知中,皇帝無論英明還是昏庸,都是男人和女人之外的
【大權在握】
右偏房中,氣氛頗為沉肅。
李宗本指著右首第一位的空位子,溫和地說道:“陸侯,坐。”
“謝殿下賜座。”
陸沉目光掃過自己下首的韓忠杰和沈玉來,又看向對面的李道彥和薛南亭,心中頓時了然。
除去還在江北主持大局的厲天潤、蕭望之和劉守光,在南方太平州坐鎮邊疆的張旭,此刻房中包括陸沉在內的五人便是大齊的權力核心層。
李宗本當先對陸沉問道:“現今江北局勢如何?”
陸沉不疾不徐地簡略說了一遍邊疆的情況,最后說道:“殿下,有榮國公親自指揮大軍,收復定州北部不成問題,最多一月之內便有捷報傳來。屆時我朝在江北將實控靖、淮、定三地,臣建議暫緩二次北伐,以便完成對最新收復之地的安撫和消化。此外,大軍苦戰良久,需要一定的時間休整,不宜繼續強動刀兵。”
李宗本頷首道:“言之有理,便依此行。另一件事,父皇在遺詔中有言,令榮國公回京主持軍事院、懷安郡公回京休養、劉大人接任靖州大都督、陸侯繼任定州大都督,不知陸侯對此有何建言?”
李道彥和韓忠杰面色沉靜。
薛南亭抬頭看了太子一眼。
這番話確實是大行皇帝的遺命,但是其中有一個很細小的差別。
李端對于厲天潤的安排是讓他回江南療養身體,并未要求他一定要回到京中。
陸沉心中微動,平靜地應道:“臣無異議。”
李宗本欣慰地說道:“那便這樣,不過這些調動不急,至少要等喪禮成行。”
短暫的沉默過后,李道彥起身道:“殿下,國不可一日無君,老臣懇請殿下遵照大行皇帝遺詔,即天子位,昭告天下,以安萬民之心!”
余者起身附議,陸沉亦不例外。
此刻他終于醒悟那一抹古怪感覺的由來。
雖然他現在位高權重,在邊軍將士心中的威望直追蕭望之和厲天潤,并且因為年齡的原因更加被人看好,但是在朝堂規則這個龐大的命題上,其實他有很多方面還很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