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錫 第456節（第3頁）

眾人躬身行禮。

“平身。”

李端點了點頭，繼而對太子說道：“朕說過，不會給你留下一個爛攤子?！?/p>

太子跪在榻邊，懇切地說道：“父皇，兒臣自始至終堅信這一點?！?/p>

李端想要抬手，卻發現自己已經虛弱到連手都抬不起來，太子連忙扶著他枯瘦的手掌，幫他指向床后的許皇后和柳淑妃。

李端平復著心中的情緒，緩緩道：“你即位之后，要尊崇兩位太后，一如朕在之時?！?/p>

太子連忙道：“兒臣定當盡心侍奉皇后和母妃，不敢有一日懈怠，懇請父皇放心?！?/p>

那邊兩位宮裝貴人早已哭紅了雙眼，只是不敢發出聲音。

自從大皇子英年早逝，許皇后就像變了一個人。

無論如何，那終究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，雖然她以前確實偏心三皇子更多，但是當大皇子在她面前離去，那種哀傷的情緒足以割裂她的內心。

如今天子病入膏肓，她回首過往不禁悲痛難抑，哀絕道：“陛下……”

李端抬眼看著發妻，早已沉睡的回憶忽然間涌入腦海。

那時候他只是一介不受寵的皇子，空有尊貴的身份，滿腔抱負無從施展，是他的妻子想方設法為他排解郁卒，又動用娘家的所有力量讓他能夠遠離河洛。

若非如此，他又怎能逃出生天，成就這一番帝王之業？

初登大寶的那幾年，他無一日不戰戰兢兢，是許皇后給了他一個溫馨的港灣，支撐他走過那段最艱難的歲月。

“唉……”

李端輕輕嘆了一聲，道：“皇后莫要難過，保重自身?！?/p>

許皇后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，當著幾位重臣的面，她無法說得更詳細，唯有淚流不止。

柳淑妃歷來內斂沉靜，此刻亦是眼眶泛紅，她攙扶著身體發抖的許皇后，看著榻上已經極其虛弱的天子，眼中滿是不舍和傷感。

李端稍稍平復心情，對太子說道：“取酒來?！?/p>

太子微微一愣。

李端勉強擠出一抹笑意，道：“雍丘大捷來之不易，離不開他們的嘔心瀝血，你代替朕敬他們一杯?！?/p>

太子忽然明白過來。

國喪期間禁婚喪嫁娶，酒宴更不可能允許，然而這等大捷無法以酒賀之，終究是少了幾分意味。

他抬手擦去臉上的淚痕，起身看向呂師周說道：“取酒和杯盞來?！?/p>

“是，殿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