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反應過來,現在已經能確定齊軍的主帥是陸沉,此人過往的表現可以證明,他非常擅長奇兵行險,但是在指揮大軍的細節上,顯然無法和戎馬一生的慶聿恭相比。
此刻兩軍的指揮體系同時癱瘓,只能依靠各部主將自身的判斷力和提前的謀劃,等于是最大程度削弱了慶聿恭的實力。
一念及此,四皇子神情凝重地說道:“難道這也在陸沉的計劃之中?”
“他今日看似莽撞的決定應該就是出于這個目的。”
慶聿恭點了點頭,又道:“不過我也會有所準備。”
便在這時,數騎疾馳進入中軍,飛身下馬急促地說道:“啟稟王爺,游騎回報,東面有一支齊軍騎兵飛速趕來,約有四五千人!”
四皇子悚然一驚。
慶聿恭轉頭看向東方,悠悠道:“想來便是那支七星軍騎兵,前些天齊軍擺出死守的架勢,應該就是在等這支騎兵。”
如他所言,五千騎從東面奔襲而來,正是接應到翟林王氏之后又匆匆西進的七星軍。
為首之人面上覆著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,右手提著一桿斬馬刀,身姿矯健英氣十足。
她看著遠處的戰場,清冷的眼神鎖定景軍后陣的側翼,揚刀向前:“殺!”
在她身后,陶保春、席均和羊胡寧等人紛紛舉起兵器,與五千名豪杰齊聲高呼。
“殺!”
幾乎是這支脫胎于綠林草莽的兇猛騎兵出現在遠方的同時,齊軍右翼的局勢便發生了變化。
相較于左翼極其慘烈的廝殺,右翼這邊齊軍的壓力要小一些。
面對另外一支四千余人的夏山軍騎兵,戚守志率領的靖州親衛營牢牢護住大陣的右翼,讓側前方的鎮北軍沒有后顧之憂,同時粉碎景軍騎兵切割齊軍大陣的意圖。
雖然親衛營只有三千多人,但他們可謂是厲天潤麾下最精銳的兵力,在先前守衛雍丘的戰事中無數次頂在最關鍵的位置,景軍騎兵根本無法突破他們的槍圍,這就是陸沉敢于放空右側的原因。
景軍騎兵并不急躁,似乎他們早就料到面前的敵人實力強悍。
當七星軍騎兵出現后,這支騎兵的主將吾古論臉上泛起一抹獰笑。
“果如王爺所料!”
他轉頭看向麾下將士,厲聲道:“隨本將前去迎敵!”
靖州親衛營雖然驍勇善戰,卻不可能在沒有交錯糾纏的前提下攔住來去如風的景軍騎兵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迅速脫離,轉向朝七星軍騎兵迎去。
這一幕自然被帥旗之下的陸沉和蕭望之望見。
蕭望之肅然道:“慶聿恭早有防備,他讓兩支騎兵襲擾我軍兩翼,真正負責主攻的是雍丘城內的守軍,這兩支騎兵實際上承擔的是隨機應變的職責。”
細究這場大戰的進程,最開始忠義騎兵和長勝軍騎兵的任務是拖住齊軍兩支騎兵,后續出動的夏山軍騎兵同樣要防止出現意外,一如眼下左翼騎兵阻斷飛羽軍救援京軍,右翼騎兵攔截充作奇兵的七星軍。
慶聿恭算盡各種可能,現在只要主陣地抗住齊軍主力步卒,等那兩萬景軍鑿穿南齊京軍,他將完全掌握戰場的主動權。
陸沉轉頭看向西方,語氣逐漸高昂:“但他肯定算不到我真正的伏手。”
話音未落,西面再起變化。
只見飛羽軍在厲冰雪的率領下稍稍轉向,在兀林譽及其麾下騎兵的密切注視中,朝外圍繞行一個半圓,并未糾結正在猛攻齊軍左翼的兩萬景軍步卒,反而繼續往北疾沖而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