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段時間景軍一改之前猛攻的態勢,主動回縮戰線,讓齊軍將士終于能喘口氣。
最開始侯大勇提議主動出擊,被李景達斷然否決,不得不說這位有名無實的定州大都督做出了極其正確的決定。
滅骨地和奚烈這對配合默契的景軍大將已經張好口袋,就等著齊軍一頭撞上來,如果李景達采信侯大勇的建言,積善屯防線將會不攻自破。
對于齊軍來說,不管景軍是想暫時休整,還是引蛇出洞,只要他們安安穩穩地守住積善屯及周圍的寨堡,定州將近三分之二的區域便可以免受景軍鐵騎的蹂躪。
以不變應萬變,這是蕭望之給李景達留下的六個字,他用實際行動證明沒有辜負蕭望之的信任。
然而今日這場軍議的氣氛十分沉悶。
與會者僅有寥寥五人,除了李景達之外,便是龔師望、柳江東、鄭修齊和侯大勇這四位都指揮使。
“現在的局勢很清晰,七星軍陷入景軍的包圍圈,如果我軍袖手旁觀,這支騎兵兇多吉少。”
李景達簡略介紹著西北邊的情形,目光掃過在場眾將。
奉福軍都指揮使鄭修齊當先說道:“大都督,我軍如果要救援七星軍,必須要穿過北邊景軍的封鎖,這件事難度極大。”
龔師望微微皺眉道:“鄭將軍之意,莫非我們要見死不救?”
若論軍中資歷,追隨蕭望之十多年的龔師望顯然要勝過身為后起之秀的鄭修齊,雖然兩人眼下軍職品階相同,但是龔師望說話的分量明顯要更重一些。
鄭修齊一窒,隨即平和地說道:“龔將軍,在下認為相較于那支冒然闖進死地的騎兵,積善屯防線更加重要。我們身后是數十萬定州百姓,如果為了七星軍五千騎兵,導致積善屯防線被景軍攻破,后果可想而知。孰輕孰重,在下認為一目了然。”
“冒然?”
龔師望劍眉擰起,沉聲道:“七星軍為何離開寶臺山,難道鄭將軍毫不知情?先前景軍攻勢如潮,我軍守得那般艱難,榮國公和大都督相繼派人求援,七星軍才出山襲擾景軍糧道。他們是為了我們才陷入陷阱,鄭將軍居然用冒然二字,就不怕北地義士寒心?”
鄭修齊的臉色有些難看。
平心而論,他很難將那些綠林草莽看做自己人。
七星軍從一開始就獨立在定州都督府之外,完全是一種聽調不聽宣的超然姿態,在定州戰事最艱難的時候,七星軍依然躲在山里無動于衷。
故此,他覺得沒有必要為對方冒險。
寧遠軍都指揮使柳江東見氣氛陷入凝滯,便開口勸解道:“二位將軍不必著急。七星軍是一個榜樣,他們可以影響到江北很多觀望的人群,所以我軍必須要救。只是景軍不易對付,想必會防備著我軍,所以此事需要從長計議。”
侯大勇看了他一眼,順勢說道:“柳兄言之有理。我等最重要的職責是守住積善屯防線,在這個基礎上若有余力救援七星軍,倒也可以籌謀一番。”
言下之意,可以救,但是不能心急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