擺在厲天潤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,要么回師救援東線,要么無視東線的危機繼續強攻雍丘。
說到底,慶聿恭不想戰場的主動權握在厲天潤手里,不愿跟著對方的節奏走,所以他要攻敵之必救,將靖州軍主力調動起來。
或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,這次突襲翠亭就是之前滅骨地領兵強攻定風道九曲寨的翻版,核心目的在于撕扯對方的防線,從中尋覓破敵的良機。
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術不列率領的奇兵能夠搶占翠亭這個橋頭堡,這個先決條件不能達成,后續的構想只能是幻想。
厲天潤顯然早就有所提防,厲冰雪率領的飛羽軍在最關鍵的時刻抵達翠亭,幫助翠亭守軍擋住了景軍的強攻。
從這次試探性的交手來看,厲天潤似乎更勝一籌,所以此刻節堂內的景軍武將不敢像以前那樣暢所欲言,畢竟他們不知道元帥心里究竟是怎樣的情緒。
片刻過后,慶聿恭似笑非笑地說道:“怎么今天一個個都變成了啞巴?是擔心本王承受不住這個失去先手的打擊,遷怒到你們身上?”
此話一出,堂內的氣氛瞬間輕松不少。
防城軍大祥隱之一蘇孛輦鼓起勇氣說道:“王爺,以前末將聽人說南齊厲天潤是個極其難纏的對手,原本還有些不以為然,如今方知傳言不虛。末將必須要檢討自己,而且往后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。”
慶聿恭平靜地說道:“如果你們知道厲天潤現在疾病纏身,是拖著病體強行指揮大軍,你們會不會更加驚訝?”
眾將不由得面面相覷。
他們沒想到慶聿恭居然連這樣重要的隱秘都知道,但是他們不會懷疑自家王爺的手段。
如果說厲天潤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足以應付高強度的戰事,或者說他在強行支撐,這對景軍來說顯然是個好消息。
一念及此,眾人的表情明顯有了變化。
慶聿恭對麾下將領的心思了如指掌,微微搖頭道:“本王說起此事,不是為了讓你們放松警惕,而是希望你們可以打起精神。一頭死去的老虎當然不可怕,但是一頭將死的猛虎卻有可能發出致命一擊。厲天潤的能力不需要本王啰嗦重復,他帶出來的精兵強將也未必會弱于你們。如果你們以為一個將死之人不足為懼,以為只要厲天潤死了靖州軍就不堪一擊,那么趁早給本王滾回大都去。”
眾將無不肅然道:“是,王爺。”
慶聿恭稍作敲打,然后轉入正題:“都來說說吧,如今奇襲翠亭失敗,接下來我軍將如何行動。”
短暫的沉默過后,陀滿烏魯當先說道:“王爺,末將以為既然突襲翠亭的方略被厲天潤預料到,接下來我軍不妨進逼雍丘前線,逼迫靖州軍南撤或者在城外與我軍決戰。”
慶聿恭沉吟不語。
另一位名叫阿速該的大祥隱緩緩道:“烏魯,王爺之所以要派術不列突襲翠亭,就是不想陷入齊軍的節奏。”
陀滿烏魯皺眉道:“我當然知道王爺此舉的用意,但是雍丘城的重要性不需要多說,我軍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齊軍圍攻雍丘。如今燕軍因為西風原之敗膽氣盡喪,如果不給他們一些信心,我擔心雍丘城守不住。”
這是老成持重的考慮,一旦雍丘失陷,對于景軍來說局勢會變得很不利。
余者不由得陷入沉默之中。眼下似乎沒有太好的法子,厲天潤保持著足夠的耐心和定力,讓靖州軍主力停留在雍丘城外,將救還是不救這個抉擇擺在慶聿恭面前。
“雍丘自然是要救的。”
慶聿恭毫不猶豫地給出決定,淡然道:“關鍵在于怎么救。從目前的情報可知,在知道我軍南下之后,厲天潤依舊沒有南撤,靖州軍主力還在雍丘城外,這就說明他們并不介意在那里與我軍決戰。用兵之道變化萬千,唯有一點萬變不離其宗,那就是不能在敵人選擇的戰場決戰。”
眾將信服地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