旋即行禮告辭。
皇后望著她窈窕的身影,唇邊泛起一抹淺淡的笑意。
平心而論,她對慶聿懷瑾的喜愛沒有摻假,再者慶聿懷瑾一旦成為太子的側妃,有慶聿氏的支持,太子的地位只會更加穩固,宮里那幾個受寵的妃子只能早早死心。
這也是她在聽到景帝的指示之后,無比熱切促成此事的根源。
慶聿懷瑾大抵能夠猜到這位皇后娘娘的想法,她面色淡然地走出皇宮,在宮外等候的王府親衛們立刻迎上來。
她一言不發地躍上坐騎,回頭看了一眼巍峨雄偉的宮城,然后拽緊韁繩策馬而去。
大都寬闊平整的街道上,數十騎快速奔馳,蹄聲似悶雷,與這冬日陰沉的天氣十分相稱。
街上行人連忙避讓,縱然是那些貴胄子弟,在看清馬上女子的清冷容顏之后,也知趣地將快到嘴邊的叱罵吞了回去。
這位郡主殿下可是連皇子們都不敢得罪,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普通權貴?
要知道早年間慶聿懷瑾在大都可謂恣意縱橫,偏偏她武功又極高,不只是靠家世背景壓人,很多被她揍過的權貴子弟連報復的念頭都不敢有,畢竟被一個女子當街暴揍已經很丟人了。
這兩年慶聿懷瑾已經極少在街上閑逛,今日這般反常的舉動自然引來不少人的好奇,一時間城內各路貴胄議論紛紛。
慶聿懷瑾將這些事情全部拋之腦后,她策馬不斷提速,徑直從大都南門而出,一口氣跑出十余里遠。
王府親衛們面面相覷,既不敢上前詢問,也不敢隨意離去,只能老老實實跟在后面。
及至來到一座小山附近,慶聿懷瑾一躍下馬,孤身朝山坡上走去。
她來到高處站定,望著南方遼闊又陰霾密布的天空,精致如畫的眉眼泛起幾分沉郁之氣。
皇后所言便是天子之意,而天子的旨意無人能抗拒——連她父親都不行,畢竟這樁婚事對于慶聿氏來說并非折辱,反而是一反常態的器重,至少在外人眼中會是如此。假如慶聿恭抗旨,無論他的態度怎樣委婉謙卑,景帝一句話就能讓他進退兩難。
“愛卿百般退卻,莫非是看不上朕的太子?”
而且以慶聿懷瑾對自己父親的了解,他基本不會拒絕這道旨意。
慶聿懷瑾從不懷疑父親對自己的疼愛,但是在他心里有件事更加重要,那就是整個慶聿氏的安危,為此他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棄。
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,心中的郁卒沒有得到絲毫緩解。
曾幾何時,她以為自己是隨心所欲的天之驕女,等到長大之后,經歷過那些失敗,承受過在河洛城被俘虜的屈辱,及至今日體會到那種濃濃的無力感,她才知道這人間最真實的模樣。
她當然不愿意嫁給太子。
沒有緣由,僅是不愿。
時間靜悄悄地流逝著。
不知過了多久,她忽而自嘲一笑,輕聲自語道:“慶聿懷瑾,你有什么資格自怨自艾?這世上比你命苦的女子不知凡幾,至少你比她們多享受了二十年無憂無慮的榮華富貴?!?/p>
“你現在這樣真的很像一個無能的怨婦。”
“與其在這里傷春悲秋,不如想一想你究竟能做什么。”
一念及此,她腦海中忽地浮現一個名字。
冷靜下來之后,慶聿懷瑾轉身向下走去,目光清冷沉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