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定州地界設有五府,原先的汝陰城作為汝陰府的主城,同時也是都督府的駐地,刺史府則設在南邊谷熟府城之內。
從南至北,從西到東,依次是谷熟府、高園府、汝陰府、雍丘府和東明府。
陳春最大的優點便是不會自作主張,他在定州理政的手段完全遵照兩位宰相的面授機宜,短短九個月的時間便將定州各地打理得井井有條,同時與南邊的淮州有了愈發緊密的聯系。
與之相對應的,便是連天子都不太放心的定州都督李景達。
汝陰城,大都督府。
李景達端坐帥位,下方左右兩排大多是定州各軍的主將。
駐守北面定風道的飛云軍都指揮使宋世飛、駐守西邊清流關防線的來安軍都指揮使段作章、留守汝陰的振威軍都指揮使侯大勇。
新設的寧遠軍都指揮使柳江東、定北軍副指揮使李承恩以及奉福軍都指揮使文茂福。
這六支軍隊中,定北軍作為唯一的騎兵自然引人注目,而且到目前為止定北軍的都指揮使依然是陸沉兼任。
李景達在得知陸沉被任命為京軍大將軍之后,曾經試探性地上折詢問天子,是否要重新選擇一員大將接手定北軍,天子只回他“不必”二字,李景達便不敢再打這支騎兵的主意。
除去這六位大將之外,節堂內還有三位官員列席。
其一是織經司淮州檢校蘇云青,其二是淮州都督府行軍司馬黃顯峰,其三則是御史中丞、定州監軍許佐。
其實自從李端登基之后,為了給邊軍足夠的信任和一定的自主權,他從未派出過監軍,李景達是順勢說道:“清流關以西,景軍以安縣、深澤城為后援,以共城為犄角,以堯山關為核心,重新打造一條長約二百里的防線。在九月份之前,前線局勢相對平緩,我軍和景軍只是循例派出游騎斥候巡查邊境。但是從上個月開始,我們可以明顯感覺到景軍游騎出動的頻率和人數在不斷增加,甚至時常有越界之舉。由此可知,在經過大半年的蟄伏之后,景軍已經開始蠢蠢欲動。”
坐在另一邊的宋世飛頷首道:“雍丘防線也有類似的狀況。不過因為有七星軍那些高手的幫助,景軍游騎不敢進入定風道,只是在外圍不斷刺探,顯然是想摸清楚我軍的底細。”
飛云軍駐扎在雍丘府北部一線,主要任務是鎮守與北燕河南路相連的定風道。
其實還有一條道路可以進入定州北部,那就是群山延綿廣袤無垠的寶臺山系。
然而前年景燕聯軍在山中吃了一個大虧,現如今七星軍在得到大齊的資助之后,又不斷吸引北地草莽人才加入,愈發兵強馬壯,在山里復雜的地形中更是占據絕對優勢,景軍只能望而卻步。
七星軍……
這三個字進入李景達的耳中,他不由得更加悵惘和出神。
如今誰不知道七星幫主林頡和陸沉的關系?誰不知道其女林溪和陸沉已經定親?
這支所謂的北地義軍和陸沉的私兵有何區別?
想自己堂堂定州都督,手下幾乎都是陸沉的人,真是令他心里不是個滋味。
“大都督?大都督?”
幾聲呼喊讓李景達回過神來,他猛然意識到這是自己召開的軍議。
放眼望去,只見堂下所有人整齊劃一地看著他,尤其是他從南衙帶來的侯大勇,更是滿臉關切之色。
李景達輕咳兩聲,緩緩道:“從前線的局勢來看,景國皇帝南下之心不死,景軍必然會犯我邊境,諸位有何應對之策?”
短暫的沉默之后,段作章沉穩地說道:“大都督,末將認為在經過前兩年的失敗之后,景軍不會冒然發動強攻,因為他們承受不起再一次失敗,那極有可能動搖到景軍戰無不勝的軍心士氣。故此,他們最大的可能是在邊境前線不斷挑釁,亦或是通過佯攻佯敗的手段誘使我軍主動出擊。一旦我軍離開城池和關隘的庇護,對方便可調用大股精銳騎兵,在野外與我軍決戰。”
除了宋世飛和侯大勇之外,余者無不頷首認可段作章的判斷。
見李景達沉默不言,段作章便繼續說道:“末將以為,只要我軍堅守城池關隘不出,景軍短時間內便無計可施,除非慶聿恭攜大軍親至,展開全面的進攻。不過到那時候,我朝三大邊軍都督府自然會同氣連枝共同應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