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建武十一年至建武十四年,羅樂林升為掌團都尉,每月都會克扣麾下將士餉銀二成到四成不等——”
陸沉念到此處停了下來,望著臉色慘白、身體不由自主開始發抖的羅樂林,寒聲道:“還要本侯念下去嗎?”
羅樂林雙臂被制,連求饒的動作都做不出來,他也知道今天被陸沉盯上兇多吉少,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自己的頂頭上官身上:“樂將軍,卑職冤枉啊!”
樂明鴻早早便看見那本卷宗上屬于織經司的標記,自然明白陸沉并非是羅織罪名,羅樂林確實做過那些事,但羅樂林是他麾下比較得力的都尉,如果不管不顧又會導致很麻煩的后果。
聽到羅樂林的求救聲,樂明鴻當即斥道:“你這個糊涂東西,竟然私下做過這么多惡事,真是找死!”
話雖如此,他還是轉而對陸沉說道:“大將軍,末將御下不嚴,實屬有罪!羅樂林性子粗疏,確實觸犯過軍紀,只是他帶兵打仗頗為勇猛,還望大將軍能給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!”
陸沉這次卻沒有給他好臉色,冷聲道:“樂將軍,本侯現在是在執行軍法,你確定要橫加阻攔?”
樂明鴻駭然,躬身道:“末將不敢!”
“還不退下!”
陸沉一言斥退樂明鴻,轉身對下方的將士們說道:“羅樂林違法亂紀,罪不容赦,現在本侯決定褫奪其一切軍職,將其交給朝廷有司發落!”
羅樂林登時兩眼一黑。
校場上的將士們安靜地看著這一幕,沒有任何人站出來鼓噪生事。
臺上三位都指揮使見狀不禁心中一涼,尤其是樂明鴻臉色格外難看,現在他終于明白陸沉為何要當眾發放餉銀。
陸沉通過這個直白的舉動抓住所有底層士卒的心,等于架空中下級將官的權威,在這個特定的時間點和場合形成上下之間的直接溝通。
這就是他敢公然對羅樂林下手的原因,就算有人想鬧事,那些剛剛拿到足額餉銀的底層士卒誰會響應?
更何況旁邊還有兩千精銳騎兵虎視眈眈。
陸沉繼續翻閱著卷宗,口中又喊出兩個名字:“閆景國,成公杰。”
這兩人也是掌團都尉,分別屬于崇威軍和立威軍。
聽到陸沉的聲音,他們如同看見索命符一般驚慌,卻又無法沉默躲避,只能顫顫巍巍地應聲出列。
等待他們的自然是和羅樂林一樣的結局,被那些兇悍的親兵當場拿下。
在其他人惴惴不安的時候,陸沉卻忽地合上卷宗,然后丟進那個箱子里。
他臉色凝重地望著臺下所有人,高聲道:“本侯知道,京軍存在的問題不能歸咎到某一個人身上。世風如此皆難幸免,或許你們當中一些人就是以為法不責眾,故而如羅樂林之流變本加厲,不知收斂!本侯現在明確告知爾等,以前是以前,以后是以后,若是誰還以為在本侯麾下能夠胡作非為,羅樂林等人就是你們的例子!”
“當然,這不是某一個人的問題,而是京軍整體的風氣便有問題,所以本侯也會給犯過錯的人一個機會。本侯這幾日翻遍卷宗,羅樂林等三人罪大惡極必須懲治,其他人雖然也有各種各樣的問題,但是還有改正的希望。”
說到這兒,他抬手指向身邊的箱子,正色道:“這里面裝著你們以前犯錯的證據,本侯決定暫時封存。若是以后你們不再犯,此箱不再開啟,可若是再被本侯抓到你們違法亂紀的舉動,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,聽清楚沒有?!”
下面那些中下級將官無不面露喜色,誠懇地喊道:“遵令!”
陸沉微微頷首,又道:“若是有人擔心自己守不住規矩,本侯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,無論伱是要退出行伍,還是想調去別處,只管去找你們的關系和人脈,本侯無一不準。你們將位置空出來,底下的將士們才有升職的機會。”
這番話說得眾人心中暗伏,那些底層的士卒猛地心思熱切起來,巴不得上面那些將官立刻滾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