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大勇面色漲紅地望著李景達,片刻后深吸一口氣,便起身朝陸沉行禮道:“末將一時口不擇言,還請陸侯恕罪。”
但是他還沒有躬身,陸沉便已出現在他面前,雙手握住他的胳膊,侯大勇無論如何都沉不下身,隨即便聽陸沉說道:“大都督,我等邊軍將士性情魯直,侯將軍并無過錯,您這樣豈不是讓末將沒有立足之地?”
蕭望之順勢說道:“是啊,邊軍將官喜歡吵吵鬧鬧,李兄不必在意。”
李景達轉怒為笑道: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他又對侯大勇說道:“這次暫且饒了你,下次再敢胡說八道,本督絕對不許!”
“謝大都督寬宥。”
侯大勇躬身一禮。
眾人又閑談幾句,蕭望之便起身告辭,如今這里已經是李景達的都督府駐所,他自然不會鳩占鵲巢,而且他過段時間便會返回淮州整軍備武。
李景達親自將他送出門外,又讓陸沉代為相送。
節堂內安靜下來,侯大勇悶著頭坐下,咬牙道:“大都督,這幫人欺人太甚!”
李景達卻搖搖頭,平靜地說道:“我本來就沒想過在短時間內奪權,今日讓你試探陸沉,也不過是看看他的底線。如今看來,這個年輕人渾身是刺,果然不好惹。罷了,且由著他囂張去,咱們不必急于一時。”
侯大勇皺眉道:“可是除了振威軍,定州其余五軍都是他們的人。”
“錯了。”
李景達緩緩道:“定北、寧遠、飛云、來安這四軍是他們的人,振威軍和即將組建的奉福軍是我們的人。其實這些都不重要,關鍵在于這六軍都是朝廷的人,我不相信他們敢公然和朝廷作對。”
侯大勇沉聲道:“然而只要陸沉這廝還在定州,那四軍就不會聽大都督的帥令,即便不敢公然作對,肯定會陽奉陰違。”
李景達淡淡一笑,端起已經涼掉的清茶飲了一口,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所以我讓你不要急于一時,陸沉能在定州待多久?要知道,陛下對他可沒那么放心。話說回來,那些人以為將我踢出京城,我就必然只是來定州走個過場。”
“呵呵……蕭望之和陸沉能連敗景軍,難道我李景達就不能?”
“焉知這不是我等待半生的機會?”
【七寸】
景朝,大都,常山郡王府。
“給父王請安。”
慶聿懷瑾站在堂下,依照景廉族的傳統禮儀行跪拜大禮。
堂內并無旁人,慶聿恭望著女兒低垂的眉眼,注意到她換了稱謂——以往沒有外人時,慶聿懷瑾總喜歡親昵地喊他爹爹,不像現在這樣換上敬稱。
他心中泛起一股復雜的情緒,問道:“見到陛下了?”
慶聿懷瑾頷首道:“是的,父王。女兒剛剛入城,便有宮中火者在城門處相侯,然后女兒便隨他們入宮覲見陛下。”
“坐下說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