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沉再度踏前一步,道:“不過我有些好奇,虞相如此視死如歸,十五年前景軍攻入河洛,燒殺劫掠無惡不作的時候,您在哪兒呢?”
虞藎臣面色微變,原本準(zhǔn)備好的慷慨陳辭悉數(shù)堵在嗓子眼。
陸沉抬眼望去,目光如刀:“伱知道景軍不會放棄河洛,篤定我軍不會久留,遲早會撤出這座城,屆時景國仍舊要靠你們這些人治理河洛。你想著這個時候用大義名分堵住我,救下這些通敵賣國的chusheng,輕而易舉收攬人心,成就自己的清名?”
“陸都尉莫要以——”
虞藎臣的話才剛剛出口,陸沉便冷厲地說道:“張璨已死,且無子嗣,你也想坐上龍椅,過一把登基大寶的癮?”
虞藎臣啞口無言,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。
陸沉冷笑道:“這世上有很多忠臣,譬如邊軍蕭都督和厲都督,譬如大齊中樞的兩位宰相,如果此刻是他們站在你的位置,不管說什么我都愿意洗耳恭聽。可是你這樣一個出賣國朝利益換取飛黃騰達(dá)的叛徒,哪來的臉在我面前扮演風(fēng)骨二字?”
“你既然叫虞藎臣,依我看不如改成人盡可夫的盡,這個名字才更符合你的卑劣一生!”
肅然無言的廣場上,虞藎臣身體抖動的幅度在變大,面龐呈現(xiàn)出異樣的紅色。
“噗!”
幾瞬之后,此人仰天噴出一蓬鮮血,身體朝后倒去。
站在他旁邊的那些人無不呆若木雞,片刻后發(fā)現(xiàn)這位北燕宰相竟已氣絕,死后依然雙眼瞪圓。
短短幾句話就把一個老官兒活活氣死,眾人看向陸沉的眼神猶如瞧見九幽煉獄的惡魔一般。
陸沉漠然地掃了一眼虞藎臣的尸體,心中跳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,不知這人是因?yàn)樾募」H€是腦溢血而死?
他收斂心神望向其他人,緩緩道:“將這六人梟首,抄沒他們的家財(cái),所有親眷收押送去京城,交由天子發(fā)落。”
鮑安朗聲道:“遵令!”
幾聲慘嚎響起,緊接著六顆血淋淋的人頭出現(xiàn)在所有人的視線中。
陸沉冷聲道:“我奉勸你們一句,即便時局所迫不得不轉(zhuǎn)變立場,也要想一想自己究竟是齊人還是景廉人。屈身于敵或許還能得到寬宥,為虎作倀必死無疑!虞藎臣之流雖然可憎,不過他有件事沒有想錯,我軍確實(shí)有可能守不住河洛,但是——”
他冷眼掃視全場,加重語氣道:“這次我能帶兵攻入河洛,往后一樣可以,你們將來在做每個決定的時候都要想清楚,你們的腦袋究竟扛不扛得住大齊邊軍的鋼刀!”
“聽明白沒有?!”
面對他殺氣大作的語調(diào),廣場上所有人畏懼而又整齊地回道:“謹(jǐn)記都尉之令!”
【觀心】
廣場空間開闊,又有春風(fēng)吹拂,血腥味消散得很快,但是北燕權(quán)貴們不敢大意輕忽,一個個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陸沉稍稍放緩語氣道:“我很清楚你們的底細(xì),雖說沒有幾個好人,但是勉強(qiáng)能夠接近我朝陛下設(shè)定的標(biāo)準(zhǔn)。也就是說,只要諸位不再癡迷不悟,犯下人神共憤的罪孽,大概不會落得砍頭的結(jié)局。”
王安便領(lǐng)頭道:“叩謝陛下隆恩!”
陸沉又道:“不過陛下近來有些煩惱,因?yàn)檫吔@兩年戰(zhàn)事不斷,朝廷入不敷出,國庫幾近干涸。陛下愛民如子,委實(shí)不愿攤派賦稅增加大齊子民的負(fù)擔(dān),但是沒有銀子怎么打仗?諸位,本將今天不得不跟你們訴訴苦,順便打打秋風(fēng),期盼各位巨富能夠慷慨解囊,襄助大齊邊軍一點(diǎn)軍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