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天他靜極思動,再者也不可能天天和段作章談論軍事,便將規(guī)則教給對方,兩人偶爾下下棋打發(fā)時間。
雖說陸沉不算絕頂高手,但是在段作章這個初學者面前顯得格外強大,一直都沒有輸過。
眼見又要輸棋,段作章便利用年齡的優(yōu)勢倚老賣老,再次發(fā)動悔棋的神技。
只不過雙方的棋力差距較大,片刻過后段作章終究還是輸?shù)袅诉@一盤。
望著棋盤上慘烈的殘局,段作章感慨道:“今天到此為止吧,再這樣輸下去怕是沒有信心找你較量了。”
陸沉微笑道:“段大哥不必沮喪,你學會規(guī)則沒多久,比起爽朗一笑,他當然不會將這件事真的放在心上,不過是說笑而已。
他幫陸沉收拾棋子,又道:“這象棋確實適合行伍中人,棋盤上的殺伐雖然不像現(xiàn)實中的戰(zhàn)事那般復雜,但也有相通之理。尤其是你在下棋時的風格與平時截然不同,這一點倒是頗有意趣。”
“哦?”
陸沉將棋盒裝起來,饒有興致地問道:“有何不同?”
段作章起身取來茶壺,將兩人的杯子都倒?jié)M,不緊不慢地說道:“你在現(xiàn)實中用兵講究輾轉騰挪,非常擅長在迂回機動中尋找機會,或者說你會盡量避免硬碰硬,極力在局部對抗中創(chuàng)造兵力上的優(yōu)勢。但是你在下棋時卻如一個莽夫,從開始到現(xiàn)在都喜歡使用換子戰(zhàn)術。這種大開大合以命換命的手法,現(xiàn)實中在你身上沒有出現(xiàn)過。”
他將茶壺放回原處,繼續(xù)笑道:“可見你本質上崇尚直來直去的戰(zhàn)法,只是囿于現(xiàn)實所迫,不得不盡力迂回。”
陸沉笑瞇瞇地看著他,道:“想不到段大哥對我的研究這么深。”
段作章矜然道:“你莫要忘了,當初你還是個白身的時候,是誰在廣陵城內與你并肩作戰(zhàn)?”
“是你。”
陸沉盡職盡責地捧哏。
段作章點頭道:“沒錯,雖然是大都督提拔并且重用你,但我才是那個最了解你的人,是我親眼看著你一步步走到現(xiàn)在。”
陸沉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,然后一點都不客氣地說道:“段大哥,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,是你的棋力比較差,我沒有必要拐彎抹角,用換子戰(zhàn)術可以更快取得勝利?”
“這……”
段作章登時語塞。
陸沉端起茶盞喝了一口,又笑道:“不過段大哥有一點說得很對,我先前絞盡腦汁出謀劃策,不是因為畏懼燕軍的實力,而是想盡可能減少我軍的損失,畢竟我們真正的敵人是遠在北方的景軍主力。如果我軍兵力傲視天下,我也不必如此費心,咱們一路平推便是。”
段作章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移到正事上面,問道:“所以你現(xiàn)在在等什么?”
此番出發(fā)之前,他便得到蕭望之的叮囑,戰(zhàn)事的決定權交予陸沉之手,因此哪怕陸沉決定兩支精銳主力要在清流關外一直等下去,他也無法改變對方的心意。
陸沉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,反問道:“段大哥,你認為我軍攻下清流關需要多久?”
段作章這段時間已經推演過很多次,想也不想地答道:“最多五天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