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錫 第212節(jié)（第4頁）

陸沉腦海中浮現(xiàn)一個三旬男子的面龐，便問道：“這些人如今仍然是由尹尚輔統(tǒng)領(lǐng)？”

蘇云青頷首道：“沒錯。”

當(dāng)初為了得到七星幫一眾頭領(lǐng)的信任，陸沉冒險潛入河洛城，在尹尚輔的協(xié)助下殺死陳景堂父子，從而讓他可以順利融入七星幫，為七星軍的成立和壯大打下堅實的基礎(chǔ)。

那一次行色匆匆走馬觀花，陸沉并未仔細查探過河洛城內(nèi)的混亂局勢，于是他又問道：“不知蘇大人能否為我講講，偽燕朝堂上目前究竟是怎樣的境況。”

“這話說來便有些長了。”

蘇云青自然擁有足夠的耐心，沒有迫不及待地詢問陸沉的想法，只是順著他的話鋒答道：“拋開景朝暗中培植的勢力，偽燕朝廷目前大抵可以分為四個派系。其一是以首相王安為代表的門閥世族力量，他們雖然名義上擁護偽帝，實則更加傾向于投靠景朝。”

聽到王安這個名字，想起來安城陸宅里那位溫柔體貼的王家小姐，陸沉雖然面上古井不波，心中難免覺著古怪。

“其二是以次相虞藎臣為首的一部分官員，他們論實力肯定比不上門閥權(quán)貴，而且這些人的立場頗為別扭。他們非常抵觸偽燕徹底淪為景朝的傀儡，卻又沒有臉面重新投靠大齊，可是偽燕立國不正時間不長，他們?nèi)羰且恍南胱鰝窝嘀页加譀]有足夠的底氣。”

蘇云青自然不知道陸沉的心理活動，他說起虞藎臣的時候表情也很復(fù)雜，既有鄙夷輕蔑也有怒其不爭。

陸沉道：“確實很別扭，不過或許是因為這些人的存在，景朝才遲遲沒有下定直接吞并偽燕的決心。蘇大人請繼續(xù)。”

“第三派以樞密使龐師古為首，其人當(dāng)年只是一介都指揮使，因為擅于見風(fēng)使舵且毫無忠義之心，被景朝推到樞密使的位置上，他的態(tài)度無需贅言。像他這樣的人在燕軍之內(nèi)不少，譬如東陽路兩任大將軍張君嗣和李守振，領(lǐng)著偽燕朝廷的俸祿卻甘愿做景朝的鷹犬走狗。至于第四派，原來的領(lǐng)頭人是陳景堂，如今暫時還沒有后來之人。”

“蘇大人所言之第四派，想必就是偽燕軍中不愿投靠景朝的那一部分人？”

“是，但是他們也不愿意投靠我們。”

聽到這兒，陸沉端起茶盞淺淺飲了一口，沉思片刻之后說道：“我明白了，偽燕朝廷這四個派系其實就是兩種人，文臣武將各有一部分。一者是早已打定主意投靠景朝，二者是想繼續(xù)維持偽燕的地位，哪怕這是一個傀儡朝廷，將來說不定也有真正自立的希望。”

蘇云青點了點頭。

陸沉覺得哪里不太對勁，想了想問道：“蘇大人，偽燕皇帝屬于哪一派？”

蘇云青微微一怔，旋即失笑道：“他不屬于任何一派，因為偽燕朝堂上壓根沒人將他當(dāng)回事。如今的偽帝名叫張璨，他的父親名叫張禮端，在元嘉之變以前官居禮部尚書。河洛失陷后，張禮端沒有來得及逃走，被景朝大軍關(guān)押起來。后來景帝想要扶持偽燕立國，推行北人治北之策，就逼迫張禮端登基為帝。”

陸沉對這段歷史的細節(jié)知曉得不算詳細，此刻聽蘇云青娓娓道來，他不禁喃喃道：“如此說來，這個張璨應(yīng)該不算孤家寡人？”

“你是指張家自身的實力？當(dāng)年張禮端能做到禮部尚書，的確是靠著京山張家的底蘊，不過這十多年過去，張家早已被景朝暗中派人拆得七零八落。就算張禮端能給張璨留下一點基業(yè)，在如今偽燕朝堂的格局中，他也很難做到逆天改命。”

蘇云青常年浸yin于陰謀詭計，在這方面自然可以跟上陸沉的節(jié)奏，實際上在陸沉問及燕帝張璨的時候，他就猜到了對方的想法，那便是從張璨入手挑起北燕內(nèi)部的動蕩。

這個思路本沒有錯，畢竟無論王安還是龐師古，誰坐皇位區(qū)別不是很大，他們可以是燕國的重臣，也能搖身一變成為景朝的高官，但是張璨不行，哪怕他只是一個傀儡皇帝，下場也必然會很凄慘。

問題在于張家皇帝的實力太弱，根本沒有打破平衡的能力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