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的氛圍讓女魯歡心中陡然泛起一抹不安。
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,他此刻不可能再將騎兵召回來,更何況牙烏塔不會像他這般思慮過重。
這位悍將一馬當先,縱然對方守護帥旗的步卒張弓搭箭,他臉上沒有半點懼色,依靠覆蓋全身的甲胄和手中的長矛,他一路沖來沒有半點損傷。
雖然對方尾陣只有千余人,牙烏塔沒有選擇硬闖,畢竟他麾下只是兩千輕騎,在用環射壓制住對方之后,他率領部屬繼續往南,意圖繞圈沖殺齊軍的后背。
喧囂的戰場之上,牙烏塔不經意地望向對方陣中,明明看不見具體的人臉,他卻似乎感覺到一些嘲諷的目光。
遽然大風起。
前方馬蹄聲驚雷。
一支南齊騎兵繞過東南方向的山腳,出現在牙烏塔的視線之內。
凜凜風中,陸沉手持長槍,李承恩等人緊隨左右,三千騎一往無前!
牙烏塔在前段時間聽女魯歡提起過齊軍有一支實力較強的騎兵,隸屬于都尉陸沉統率的銳士營,這支騎兵在宛亭之戰中表現突出,算是漸漸打出了一點名聲。
牙烏塔對此不說嗤之以鼻,至少也是沒有放在心上。
畢竟銳士營當時的對手是被景軍視作廢物的燕軍。
在這支騎兵出現之后,牙烏塔立刻做出決斷,他很清楚如果不先解決銳士營騎兵,自己斷然沒有可能去對付蕭望之,因此即便對方騎兵看起來人數多一些,他依舊毫不遲疑地率軍猛沖而去。
寬闊平整的雷澤平原南部,兩支輕騎兵展開極其豪邁的對沖。
對于銳士營而言,這是他們成軍至今面臨最大的考驗。
究竟是徒有其表不堪一擊,還是千錘百煉一朝綻放,成敗便在生死之間。
陸沉沒有選擇迂回繞戰,縱然他對李承恩說過,銳士營騎兵要學會更加聰明的戰法,在機動作戰中尋找機會,但是此刻他沒有那樣做。
因為前方的戰場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,再者沒有直面強大敵人的勇氣、沒有經歷過慘烈廝殺的磨礪,銳士營永遠都難以真正成長起來。
六十丈、四十丈、二十丈,兩支騎兵相隔的距離越來越短,對方臉上的神情漸漸清晰可見。
所有人都沉默地盯著自己的敵人,唯有呼嘯的風聲帶起濃烈的殺意。
終于接近彼此,沒人在這個時候減緩速度,兩條線遽然相交,然后穿chajin對方的陣型之中。
將士們揮動著手中的長兵器,在與敵人交錯而過的時刻刺向對方的身體,血腥味瞬間開始彌漫。
這股帶著鐵銹味的腥氣涌入鼻尖,猶如火辣的烈酒催發出每個人心中的血氣,繼而讓他們暫時忘卻死亡的恐懼,與一個又一個錯身的敵人拼命。
或者向前挺進,或者長眠于此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