擔憂之處,便是李適之對他的交代,一個穩坐中軍、頭腦清醒的主帥要如何才能死在戰場上?
想到這兒,元行欽謹慎地問道:“侯爺,此戰我軍將會如何推進?”
韓忠杰轉頭看著他,似笑非笑地說道:“看來元總管對于此戰沒有多少信心。”
元行欽連忙搖頭道:“末將怎會畏敵怯戰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因為陸沉被排除在外?”
韓忠杰直截了當地挑破他的心思,但是這位軍務大臣臉上并無不忿之色。
元行欽否認道:“末將從來沒有這樣想過,有侯爺統領大軍,絕對不會弱于山陽郡公。只是在末將想來,山陽郡公和景軍交鋒多次,他麾下的定州各軍大多是久經沙場的銳卒,若是此戰有他們相助,想必取勝會更加簡單一些。”
“你這番話不無道理。”
韓忠杰輕輕一笑,平靜地說道:“但是元總管理應明白,大齊軍隊不能只依賴一個人。”
此言略顯直白,元行欽心中了然,這是韓忠杰表明對他的信任,于是恭敬地說道:“是。”
韓忠杰回首江面,淡然道:“其實陸沉也不能算被排除在外,他和定州各軍本身就能起到相助的作用。”
元行欽有些不解。
韓忠杰解釋道:“不管景廉人如何看待我朝的決定,假若你是兀顏術的話,你會不會真的相信陸沉與這場戰爭無關?會不會忽視定州各軍的存在?”
元行欽微微一怔,旋即回過味來。
正如韓忠杰所言,即便天子將陸沉反對北伐的態度公之于眾,即便此事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,等到戰事真正爆發的時候,景軍將帥敢不敢忽略虎視眈眈的東線定州軍?
畢竟陸沉以前做過類似的事情,奇襲河洛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。
不管陸沉愿不愿意動彈,景軍都必須分出一定的精力提防這頭猛虎。
“最初得知景國內亂的消息時,我便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,陸沉愿意領兵最好,即便他堅決反對,亦不會削弱我軍的優勢,相反因為他和定州各軍的存在,我們在西線面對的敵人不會太強大。”
韓忠杰進一步闡明其中原委,讓元行欽意識到他和天子的決斷不是想當然的舉動。
元行欽不禁敬佩地說道:“侯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,末將遠不及也。”
“這話就過了。”
韓忠杰擺擺手,坦然道:“雖然我也算得上戎馬半生,數十年都在和兵書打交道,但這終究是我第一次指揮和景軍的大規模戰事,求勝固然是唯一目標,求穩也是必經之路。說到此事,我正想與你商議此戰的基調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