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需要更進一步確認靖州軍的狀態(tài),從而判斷出厲天潤的真實意圖。
然而在他耐心等待的時候,一位中年男人在一群剽悍騎士的簇擁中進入河洛城,隨即徑直來到卓園。
“下官參見王爺。”
正堂之內(nèi),大景主奏司提領(lǐng)田玨躬身一禮。
慶聿恭一邊猜測著對方的來意,一邊平靜地說道:“田大人不必多禮,請坐。”
兩人分主客落座,侍女奉上香茗然后退下。
慶聿恭道:“不知田大人此來有何見教?”
“是這樣的,陛下之前收到郡王的那封密折,便想讓我南下走一遭,當面和王爺說清楚。”
田玨神態(tài)從容,不疾不徐:“關(guān)于永平郡主的婚事,陛下應允郡王的奏請,可以暫時擱置。不過將來王爺若是想為郡主擇婿,最好還是先和陛下說一聲,因為陛下很關(guān)心郡主的終身大事。”
慶聿恭拱手道:“陛下隆恩,臣銘感五內(nèi),定當銘記陛下的囑托。”
他臉上浮現(xiàn)一抹恰到好處的感激,心里卻愈發(fā)不解。
皇后出面說親的事情給慶聿懷瑾造成很大的心理壓力,因為思考問題還不夠全面,導致她以為這是一個壓根無法解決的問題,甚至被逼到想利用四皇子阿里合海哥。
這件事在慶聿恭看來只是景帝一次小小的試探,以他和慶聿氏的力量完全可以在不傷和氣的前提下,勸說景帝放棄這個想法。
事情的發(fā)展也如慶聿恭的預料,景帝很痛快地答應下來,沒有繼續(xù)拿慶聿懷瑾的婚事做文章。
問題在于,這樣一件小事何至于田玨親自跑一趟?
景帝完全可以隨便派個人傳信,既然他讓田玨南下,很顯然有另外的原因。
田玨同樣在觀察著慶聿恭的神色,沉穩(wěn)地說道:“除了此事之外,陛下還讓我問一聲郡王,大軍為何不南下?”
慶聿恭微微一怔。
這不是他刻意裝出來的表情。
西風原之戰(zhàn)過后,慶聿恭立即將此戰(zhàn)的原委寫成奏章快馬送去大都,其中還有他對厲天潤以及靖州軍的分析,最后才做出暫時按兵不動觀望對方的結(jié)論。
這不是一個很難理解的問題。
雖然厲天潤取得了西風原大勝,但是他想拿下沫陽路首府雍丘的難度并不小,就算他真的能攻下雍丘,解決沫陽路其他地方也需要不短的時間。
景軍有足夠的底氣觀望,而且用燕軍來消耗齊軍的兵力也是慶聿恭和景帝早就商定的策略。
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,景帝都應該理解并支持慶聿恭的決定,所以他根本沒有將田玨的到來和這件事聯(lián)系到一起。
短暫的錯愕之后,慶聿恭恢復平靜,道:“田大人,關(guān)于大軍是否立刻南下的問題,我在給陛下的奏章中已經(jīng)寫得很清楚,不知為何會有此問?”
田玨微微頷首,言辭卻有些犀利:“王爺怎能確定,這不是厲天潤故布疑陣?或許他就是利用王爺謹慎的心理,在我軍南下之前完成對雍丘乃至沫陽路的侵占,這樣靖州軍就能避免和我軍主力正面對決。”
其實這也是景朝內(nèi)部很多權(quán)貴看他不順眼的原因。
田玨身為齊人的后代,能夠在大景朝堂上占據(jù)高位,而且極得景帝的信任,這本就容易引起景廉貴族的敵視,偏偏他有時候不太在意那些禮節(jié)上的客套,自然更容易得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