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作章縱然確實有過動搖,在眼下卻不能有任何猶豫,畢竟旁邊站著的都是織經司的人,故而繼續怒斥道:“本將雖與顧家有一層遠親的關系,卻已經多年不往來,更不知道顧家與爾等的勾當!莫要以為這幾句構陷之語,就能將本將拖下水,少在這里妖言惑眾!”
男人微微聳肩,譏諷道:“你方才若有現在的半成魄力,又怎會讓局面變得如此不堪?罷了,是我自己犯蠢,居然以為你們這些人并非糊不上墻的爛泥。”
段作章氣得臉色漲紅,厲聲道:“本將豈能任由你們這些偽燕探子誣陷?!”
他剛剛邁開腳步,一直冷眼旁觀的陸沉伸手攔在他身前,淡淡道:“段將軍稍安勿躁。”
段作章強壓下心頭的憤怒和恐慌。
陸沉抬眼看向臺階上的男人,平靜地問道:“怎么稱呼?”
男人冷笑一聲,應道:“本人歐知秋,陸公子有何指教?”
陸沉道:“是你自己束手就擒,還是我讓人將你五花大綁?”
歐知秋看了一眼旁邊的幾名心腹,不慌不忙地問道:“有沒有,惡狠狠地啐了一口,又罵道:“廢物!廢物!”
段作章臉色鐵青,然而那個神秘又強悍的女子一直盯著他,讓他根本沒有發難的膽氣和機會。
陸沉走到他面前,淡淡道:“段將軍,如今顧家和偽燕細作勾連一事證據確鑿,而你身為廣陵軍副指揮使亦牽扯其中,所以要去織經司廣陵衙門接受調查。我會將此事稟報都督府、齊將軍和蘇檢校,希望在真相查明之前,你能保持冷靜,配合織經司的調查,否則后果會比你想象得更加嚴重。”
段作章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副模樣,他當然知道織經司進去容易出來難,可眼下他很難說出那個不字。
就算他能召集四千兵馬,甚至將織經司這些人全部殺死,他也沒辦法扭轉局面像以前那樣繼續觀望,唯有死心塌地跟著歐知秋,可傳說中的燕軍杳無音信,他如何能逃出淮州?
更何況……對面的年輕人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機會。
良久過后,他滿面頹敗之色,垂首道:“好,我會配合。”
陸沉招招手,便有數名精銳探子上前看押段作章。
那邊的歐知秋見狀近乎癲狂地嘲笑起來,卻無人注意到他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過。
雖說顧家父子和歐知秋等人已經落網,但顧宅還需要全面的清查,李近是這方面的老手,同陸沉招呼一聲便去安排此事。
他心里難掩驚嘆,這一次織經司取得的勝果比上次更加輝煌,不僅挖出顧家這個內賊,還抓獲北燕察事廳的高層,必然能引起天子的注意。
一念及此,李近不禁轉頭看向陸沉,莫名覺得他身上有一層淡淡的光芒。
這個年輕人一定能平步青云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