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她及時克制住自己,垂首道:“陛下,永平不通兵事,不敢胡亂置喙。”
“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懂得分寸,朕就不會煩惱了。”
景帝似有所指地感慨一句,繼而道:“永平,你是朕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,在朕心里你和額侖她們并無區別。朕的公主們大多已經有了歸宿,唯有你仍然孤身一人,朕每每想到此事,總覺得對你有些虧欠。”
額侖乃是景帝的長女,封號昭寧公主。
慶聿懷瑾心中一凜,連忙說道:“陛下言重了,永平擔不起。”
“沒有什么擔不起。”
景帝停下腳步,負手望著天際,溫言道:“朕和郡王之間的紛爭,與你們這些小輩無關,倒也不必強行杠在自己肩上,因為你這樣稚嫩瘦弱的肩膀扛不動。朕今日召你過來,一者是許久未見,朕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。二者嘛,你已經二十歲了,雖說大景不像南齊一樣,要求女子十五六歲就嫁人,但也不好拖得太晚,所以要盡快將你的婚事定下來。”
慶聿懷瑾腦海中“轟”地一下。
她可以清晰地感知,天子這一次不再是像以前那樣試探或者問詢,而是金口玉言不容質疑。
“陛下……”
“永平,你應知道朕一貫對你寬容,這與你的身世無關,相反因為你是郡王的嫡女,朕本不應該厚待于你,因為這會影響到大局。”
景帝這番話讓慶聿懷瑾的心情愈發壓抑,隨即便聽他繼續說道:“當年朕還是太子的時候,第一次見到粉雕玉琢蹣跚學步的你,便將你看做自己的女兒。后來看著你一天天長大,你在朕心里的地位已經不弱于額侖她們。故此,朕希望你能有一個好歸宿。”
慶聿懷瑾雙手絞在一起,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天子對她如此和煦,言語又極真誠,說實話她又怎能無動于衷,畢竟拋開近兩年,在過去十余年的漫長歲月里,天子在她心里是僅次于父親的慈愛長輩。
因為這個緣故,就連皇子們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,她不是公主,地位卻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景帝轉頭看向遠處站著的皇子們,沉聲道:“當初皇后向朕建言,欲將你許配給太子納蘭,雖然只是側妃,但是在納蘭登基之后,你便可順勢晉為貴妃,尊位僅在未來的皇后之下,如此也不算辱沒你,不枉朕對你的疼愛之心。朕沒想到郡王會直接拒絕,后來意識到這應該是你自己的想法。”
慶聿懷瑾低下頭,一言不發。
景帝望著她低垂的眼簾,放緩語氣道:“老四這孩子對你一往情深,雖然他不敢在朕面前提起,但是他對你的心意早已傳遍大都。朕思來想去,那古和烏巖已經成婚,烏烈和阿虎帶等人年紀又比你小,只有老四比較合適,而且以他過往的表現來看,將來定然不會虧待你,應是良配。”
慶聿懷瑾只覺腦海中如漿糊一般。
其實直到此刻為止,她仍舊不清楚自己的真實想法,之所以會再三拒絕婚事,無非是覺得太子也好四皇子也罷,雖是大景年輕一輩貴族中的佼佼者,在她看來依然差了一些。
具體差距在哪里,她不明白。
如果沒有太子暴亡這件事,或許她還能像以前一樣,在天子面前撒撒嬌,委婉地拒絕,然而今日天子的話鋒里已經透露出明顯的堅決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