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過后,陸沉緩緩道:“如果京城叛亂確與今上有關,當時的他沒有做成這件事的能力。”
蘇云青點頭道:“沒錯,肯定有人與他聯手。”
陸沉抬手捏了捏眉心。
倘若事情的真相果如此般,他不知道該要如何對待那位年輕的天子。
他和大皇子確實沒有多深的交情,就算最后能夠確認他的死與李宗本有關,陸沉也很難做到為大皇子拋家舍業,但問題在于大皇子的死對先帝的打擊太大,是造成先帝病情惡化的直接原因。
另外一點,陸沉無法容忍有人用這種手段欺瞞先帝,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兒子。
蘇云青在那邊繼續分析道:“鐘尚書的可能性不大,如果他真是這位幕后黑手,能夠鉤織起這種規模的陰謀,絕對不是一個莽撞粗糙的人,不會在新君登基的第一場大朝會上,就授意一群人對你捧殺。至于荊國公府的韓大人,不知韓老公爺現在能否理事,只要老公爺能夠起身,下面的晚輩沒人敢胡來,我會讓人去查一查。”
“不必。”
陸沉搖了搖頭,平靜地說道:“一者現在不宜打草驚蛇,二者往后你我的直接聯系也要盡量減少,你最重要的任務是盡快取得陛下的信任,為后續接手織經司做好準備。在這個前提下,你多出一次手就會增加暴露的風險,孰輕孰重不言自明。”
蘇云青應道:“好,我明白。”
陸沉摩挲著茶盞,沉聲道:“至于這只幕后黑手,我想他不會隱藏太久。如果他和陛下暗中串聯,那么接下來就是他收到回報的時刻,所以只需要盯著陛下后續的動作,看看誰從混亂的朝局中脫穎而出,我們就能確定這個人選。”
蘇云青猛然雙眼一亮。
……
荊國公府,安國堂內。
尋常府邸肯定不敢用“安國”二字作為堂號,這是韓靈符乞骸骨之時,先帝特意手書匾額賜下。
韓忠杰緩步入內,屏退侍女,走進臥房在榻邊畢恭畢敬地行禮道:“父親,夜已深了,還請早些歇息。”
榻上躺著一位須發花白、身形瘦弱的老人,正是年近古稀的荊國公韓靈符。
作為大齊江南京軍的奠基人,這位老人在先帝離去之后,也已走到了生命的最后階段。
韓靈符望著頭頂,蒼老渾濁的嗓音響起:“坐。”
韓忠杰看著放在榻邊的圓凳,緩緩坐了上去,繼而伸手幫老人掖了掖被角,道:“父親可是想知道今日朝會上發生的事情?”
“嗯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