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沉轉身看著她,正色道:“據我所知,沙州和代國的西邊就有很多國家,那里并非不毛之地。南詔國往南和瀚海東南方向,同樣有很多海外之國。或許在并不遙遠的將來,我們就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從海上來,他們有可能帶著善意,也有可能帶著刀槍。”
慶聿懷瑾起身問道:“你究竟是什么打算?”
“很簡單,我會給你們景廉人一條活路,但這條路能否走通,最終還是要看你們自己。”
陸沉抬手按在地圖西北角代國的位置,微笑道:“你可以帶著族人往這里走,順便將高陽族殘存的勢力也帶走,然后一路往西,永遠都不要回來。”
這個答案完全出乎慶聿懷瑾的預料,她想破腦袋都想不到陸沉居然會指出這樣一條路。
倉促之間她顯然無法做出決定,因而陷入長久的沉思。
陸沉也不著急,走回長桌那一頭坐下,靜靜地品嘗著河北當地的美酒。
不知過了多久,慶聿懷瑾輕聲問道:“你為何要這樣做?”
“原因很多,其中有幾條比較重要。”
陸沉不疾不徐地說道:“
【相忘于人間】
大帳之外,秦子龍仰面看著天上西斜的陽光,抬手揉了揉發酸的脖子。
從上午到午后,那位景國女王已經在帳內待了將近三個時辰。
秦子龍知道里邊那兩位在談非常重要、將會直接影響到兩國命運的話題,但是耗費的時間未免太久了,久到讓人有些擔心。
若非陸沉自身就是當世頂尖高手之一,而且為了這場會面做好充分的準備,秦子龍哪怕受罰也要進去瞅一眼。
他掃了一眼谷地那邊老老實實待著的二十余名景廉人,隨即朝不遠處負手而立遠眺山川的尉遲歸走去,恭敬地說道:“前輩。”
尉遲歸淡然道:“有事?”
“里面會不會有危險?”
秦子龍吞吞吐吐。
尉遲歸轉頭看著他,微笑道:“想知道便去看一眼,怕什么?”
秦子龍連道不敢,見尉遲歸如此從容,他便也漸漸放下心來。
帳內自然沒有發生秦子龍擔憂的情況,氣氛雖然談不上特別和諧,但是雙方還能以較為平和的心態進行商討。
“時間太短了。”
慶聿懷瑾抬手攏著鬢邊的青絲,愁眉道:“一年行不行?”
兩個多時辰之前她提出一堆條件,第一條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條便是希望陸沉能夠暫緩攻勢,給她兩到三年的時間做好西行的準備,其他條件也都和西行有關,這足以證明她確實在鄭重考慮陸沉的提議。
問題在于她的要求超出陸沉可以接受的底線,倘若按照她的種種設想來做,那就不是景廉殘部倉惶逃亡,而是整個景廉族舉家搬遷,這樣一來陸沉的北伐豈不變成了笑話?
“方才已經告訴你了,最多只能給你四個月。”
陸沉似乎沒有看見她眼眸中的愁緒,平靜地說道:“而且這四個月里我不會什么都不做,我朝大軍依然會繼續向北推進,最多就是給你留一絲喘息的空間,好讓你可以甄別出那些足夠忠心的族人,然后帶他們離開這片故土。”
聽到這番冷硬到極點的話,慶聿懷瑾不禁冷冷地看著陸沉,心想這人果然是鐵石心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