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國的基本盤還在,倘若給他們充足的時間去休養生息發展民生,再有火器研究的突破,將來肯定會越來越強,因此滅景之戰拖不得。
她往陸沉懷中擠了擠,低聲說道:“我記得景帝臨死前說過,慶聿懷瑾對你有意……”
陸沉啞然失笑道:“這吃的哪門子飛醋?”
“誰吃醋了?”
林溪輕嗔一聲,繼而認真地說道:“如果能用最小的代價完成奪取北地的偉業,豈不是可以少損失一些將士?朝廷和百姓的壓力也不會太大。至于慶聿懷瑾,大不了你將來在北地建一座行宮,不要讓她和我們相見便是,我們全當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“師姐未免太大度了。”
陸沉笑了笑,在她不開心之前解釋道:“莫說我和慶聿懷瑾從始至終沒有牽扯,就算真有幾分旖旎色彩,在這種國仇家恨、你死我亡的大背景下,個人情感如何能夠左右大局?說到底,她不會甘心國破家亡宗廟焚毀,我也不可能因為景帝臨死前的一番托付,就罔顧六十年來齊景之間積累的仇恨,因此最終還是要在刀兵上見真章。”
“也好。”
林溪將他抱得更緊一些,呢喃道:“早些凱旋,我們在家里等你。”
“嗯,安心。”
陸沉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。
……
大齊永寧五年,八月十三。
寧太后率朝中留守的文武百官出城相送,目送秦王陸沉率軍北上。
直指邊疆。
【宿命】
景國,大都。
西郊,寧山北麓。
當一襲華貴盛裝的慶聿懷瑾從鳳輦中現出身形,所有人無不真心實意地拜行大禮。
自從去年秋天再度發生一次都城流血夜,輝羅氏和回特氏那些意圖竊取權柄的亂臣賊子被慶聿懷瑾一網打盡,而忠于阿里合氏的力量在前兩年就被肅清,如今慶聿懷瑾已經徹底掌控大局,沒人敢在她面前陽奉陰違。
只不過敬重和畏懼并不能直接轉化為研究成果,尤其火器工藝本質上是一門極其復雜的綜合性的學問。
慶聿懷瑾讓王師道找來的工匠們不可謂不用心,他們挨個詢問所有參加過雷澤平原一戰的景軍將士,從每個人口中挖掘一切和齊軍火器有關的信息,從對方火器的形制到大概的威力,最終確定火槍、火炮和火雷三個研究方向。
即便齊軍已經給他們指明方向,但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依舊是擺在所有工匠面前最嚴峻的問題。
他們只能一遍遍摸索和嘗試,然而這些工藝遠比他們的想象復雜,在耗費慶聿懷瑾提供的海量資源之后,他們花費將近三年的時間終于做出制度,完全沒有泄露機密的可能。
雖然不清楚齊軍在火器研究方面的具體進展,但慶聿懷瑾大抵能夠猜到,陸沉絕對不會放松對底下人的要求,這就意味著齊軍在火器一項上的領先幅度會進一步拉開差距。
慶聿懷瑾抬手揉了揉眉心,暗暗輕嘆一聲。
不過當鳳輦在皇城西苑停下,她再度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時,面上已經沒有半點沉郁之色,沉穩淡然一如既往。
偏殿之內,一眾文武大臣見到慶聿懷瑾出現,立刻行禮迎接。
“免禮,都坐。”
慶聿懷瑾落座主位,王師道恭敬地站在她身側不遠處。
她環視眾人,平靜地說道:“相信諸位都已經得知一個消息,南齊這幾個月在涇河南岸屯集重兵,進犯之心已昭然若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