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不其然,陳肇昌垂首道:“小人自然不敢對方伯無禮,今夜您只會死在這位仁兄手中?!?/p>
聽到這句話,丁會面色慘白地望向劍手。
只一眼,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慘白轉為漲紅。
先前他沒有注意,此刻借著屋內黯淡的燭光,他終于看清對方的面龐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丁會抬手指著劍手,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只能從他臉上看到無盡的恐懼和憤怒。
“丁大人,久違了?!?/p>
劍手緩緩開口,語調低沉。
丁會從記憶中找到這個人的身份,他有一次去京城北城的隱秘莊園和李適之相見,在對方的隨行護衛中見過此人。
他看了一會劍手,又看向陳肇昌,視線來回移動,隨后顫聲問道:“你們為何要殺我?”
劍手淡漠地回道:“老爺需要丁大人去死?!?/p>
丁會能在朝堂上屹立不倒近十年,當然不是幼稚單純的人,只是稍微一想就知道陳肇昌很多年前便是李適之的人,或者是在投效他之后又被李適之設法收買。
他忽地凄然一笑,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。
“李適之!”
【一槍斷魂】
屋內光線昏暗,三人神情各異。
丁會似有瘋癲之狀,很顯然李適之要殺他這件事徹底洞穿他的心理防線。
“我給他們李家當牛做馬、伏低做小整整十五年,從他父親到他本人,不管要我做什么,我從來沒有一個不字!就算沒有功勞,我總有苦勞吧?在他李適之眼里,我丁會是什么?什么都不是,甚至連夜壺都不如!”
丁會凄然一笑,索性坐在床榻邊緣,看著站在地上的兩人,帶著幾分嘲諷問道:“今夜爾等來殺我,將來不知誰來殺爾等?”
劍手神情漠然,眼中不見一絲波瀾,握劍的右手紋絲不動。
像他這種活在陰暗里的死士,本就沒有情感上的波動,丁會這句話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。
另一邊的陳肇昌則神情略顯晦暗,倒不是擔心如丁會所言,將來他也會落個橫死的下場,只是覺得畢竟相處了七年之久,他對丁會多少有幾分感念之意。
雖然他不能違抗李適之的指令,但人心總是肉長的,覺得惋惜和執行指令并不矛盾。
一念及此,陳肇昌輕聲道:“方伯,大冢宰特意交代過,我們會做得很利落,保證不讓你受苦。另外,方伯若是心中有疑問便請說來,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事情,定會知無不言?!?/p>
“讓我做個明白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