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此,整個淮州沒有一寸邊境與敵國接壤,西邊的靖州和北面的定州將它完全包裹起來。
安定的環境迎來的是快速的發展,江北三州在各方的努力下連為一體,人員和商貿的往來日益增多。
如今從淮州前往定州依舊是那兩條路線,偏西邊從青田城出發穿過永豐道,來到北面的通山城,再往北就是定州地界。
偏東邊則是穿過涌泉關,距離定州最南端的谷熟城只有三十余里。
時移世易,滄海桑田,這兩處要道早已變了模樣。
當年戰場的痕跡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機盎然。
“方伯,那里便是涌泉關。”
一位中年文士遙指前方險峻奇絕的關隘,頗有當場賦詩一首的沖動,好在他知道身邊的新任定州刺史不喜賣弄風雅,于是只能將澎湃的詩興壓下去。
“果然是天下雄關之一。”
丁會以手遮額,嘖嘖道:“先前沒能親眼得見盤龍關之雄偉壯麗,如今能一睹涌泉關之高聳巍峨,亦可謂不虛此行也。”
文士名叫陳肇昌,表字扶升,賀州臨縣人,追隨丁會已經七年。
聽到恩主的感慨,陳肇昌恭敬地說道:“過了涌泉關便是定州地界,方伯此番定能大展宏圖,前程似錦。”
“還是你會說話。”
丁會抬手點了點他,繼而笑道:“今日落腳的地方定好了么?”
陳肇昌應道:“方伯放心,日落之前可至谷熟城,距離不算太遠。”
“嗯……”
丁會稍作沉吟,又問道:“既至定州,難免會有人情往來,你有何建議?”
陳肇昌思忖片刻,小心翼翼地說道:“方伯,小人認為暫時不宜和各府縣的官員走得太近。”
“為何?”
“前任許方伯為人方正,眼睛里容不得沙子,他選中的官員不說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,至少也是很不好打交道的類型。再者,定州還有一座都督府,表面上不能干涉官府這邊的運轉,可是小人斷定每座城里都有都督府的眼線。方伯此行身負重任,萬萬大意不得。”
丁會雙眼微瞇,默然不語,似在斟酌。
所謂天高任鳥飛,丁會剛出京城的時候確實有這種感覺。
他做了八年的兵部尚書,雖是朝堂高官衣紫重臣,卻因為兵部的尷尬地位受過太多窩囊氣,如今終于可以甩開頭頂上的烏云,享受主政一方大權在握的美妙滋味。
更重要的是,丁會覺得自己可以在監視陸沉的同時,為寧潭丁氏攫取足夠多的利益。
此刻聽到心腹幕僚的規勸,丁會心里自然有點不舒服,但他還沒有驕狂到目中無人的地步,于是頷首道:“扶升言之有理啊,初臨寶地確實需要謹小慎微。”
“方伯明見,小人佩服。”